“表姐最近辛苦了,既然大事已成,便早些回去休息吧。”姬杉收回思绪,再度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早朝,等着领孤的赏。”
于是傅怀珏俯身退下。
其实姬杉早已经写好给她加官晋爵的旨意了,不仅傅怀珏一人,其余叛乱有功的大臣,也都一一论功行赏。
当然其中也包括温太傅。
不过太傅一职已属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若是再给温太傅晋爵,实在势大。
于是姬杉干脆选择赏给温庭暄,封个上尹,也便有资格入朝议政了。
不过……
“安若,让王太常入宫见孤。”
陈梓熙下马,势必要牵连朝中不少人,新鲜血液也该补上了。
“诺。”安若先是俯身应下,却又道,“只是陛下,如今夜已深,宫门即将落锁……”
“落锁那就让她们打开,哪儿那么多废话。”姬杉今夜喝了不少酒,此时虽然酒劲已过,但脑袋还是有些疼,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了。
安若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
只是关上大门后,站在门口的安然突然拉住她的袖子。
“夜这么深了,陛下要召见太常大人,岂不是又要一夜不眠?陛下今夜饮了不少酒,若是不好好休息,恐怕伤身啊。”
”陛下吩咐,我也只能去办。”安若何尝不知道,只是陛下的决定哪儿轮得到她们做奴婢的置喙?
*
“若羽,什么时辰了?”顾知年等在偏殿有些时候了。
这毕竟是姬杉的寝殿,他总不好没见到陛下便躺在床上休息,只好坐在小榻上等着。
“殿下,已是亥正时分了。”若羽守在一旁应着,“要不让奴出去问问,陛下怎么还没过来?”
“不必了。”顾知年摇了摇头,他生怕打扰姬杉议事。
不过他整日大部分时间都窝在羽阳殿内,一天能休息好些时辰,刚刚又小憩过,现在倒也并不会困。
然而眼看着到了子时,姬杉也没有回来,顾知年有些待不住了。
“若羽,去问问安然姑姑。”
他有些担心她了。
“若羽公子,陛下还在殿中议论朝事,暂时还过不去。”安然这样回答着。
“都这么晚了呢。”
“常有的事儿,良君殿下可是等乏了?”
顾知年身子不好是全王宫都知道的事情。
以前他不受姬杉待见,又是和亲帝卿,前朝后宫都无人依靠,别的宫人也不会往他身边凑,捧着关心着。
但后来姬杉对他变了态度,宫人们自然是揣摩圣意,对顾知年格外关心,连是姬杉身边的宫人也是如此。
“倒是没有,我家殿下最近身子好多了。”若羽望了一眼宣室殿大门,“多谢姑姑关心,我回去禀告殿下了。”
“若羽公子。”安然叫住了他,“陛下今夜喝了酒,若是彻夜议政,恐怕伤身。”
于是若羽回去后,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说与顾知年听。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顾知年。
“陛下明日要上朝?”他问道。
“大约是的,明天不是休沐的日子。”
顾知年沉默了,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那若是陛下彻夜不归,岂不是要连轴转了吗?
如此算下来,就要超过十二个时辰未曾休息了。
“殿下,要不奴去备点醒酒汤,您给陛下送过去?”若羽看出了他掩于沉静面孔下的思绪,开口提议道。
“这么久,醒酒汤有何用?”
醒酒汤半个时辰内喝才是最佳时间,眼下过了这么久,能发挥的功效简直是微乎其微。
“殿下又不是真的去送的,您找个由头进去,陛下不就能想起来您还在等她,没准儿就回来睡觉了呢!”若羽这个时候倒是聪明的很。
“可……”顾知年犹豫了。
且不说进去会不会打扰陛下,他人微言轻,又怎能祈求陛下因为他的缘故而……回来呢?
“殿下,去吧去吧去吧。”若羽又在他耳边念叨起来了,“奴听说陛下好几日都没来后宫了,估计日日忙碌,肯定很累了。”
“太医常说的话叫什么来着?有的时候身体已经乏了,但大脑可能都没察觉……”
没等他说完,顾知年便径直起身,朝门口走去。
若羽看着他的动作,偷笑一下,也连忙跟上。
顾知年亲自去了小厨房弄了一碗解酒汤,这才正式移步到宣室殿门前。
安然看见他,眼睛都亮了。
她这做奴才的不敢多嘴,搬个救兵总行的。
顾良君关心陛下,岂不是合情合理的。
“殿下您来了,奴婢这就进去同陛下说。”
“有劳姑姑把这个递给陛下。”顾知年从若羽手中拿起汤碗,“替我说,更深露重,陛下注意身子。”
“这话奴婢可不敢说,奴婢只能通报一声,殿下自己说才合适。”安然笑着推拒了。
顾知年见状微微抿唇,手指摩挲了两下碗壁,这才道:“好。”
但其实,姬杉殿内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她只不过是因为让王太常推荐了几个学宫学术较为出色的才女,又叫人拿了那几人的卷宗,评判了是否有入朝资格,这才多花了一些时间。
王太常是从床上被薅起来的,此时已是上下眼皮打架,可必须强撑着精神。
她年纪可不轻了,比不起姬杉这样二十岁出头满是精气神儿。
于是安然来禀报时,她只觉得是救命恩人到了。
“已经子时了?这么晚了?”姬杉完全忘记了时辰,没想到过得这么快。
“是啊,陛下,夜色已晚,龙体要紧。不如容臣回去后先按照您刚才说的,仔细调查一番,再入宫禀报?”
“也好,最晚后日,给孤结果。”姬杉倒也没想因为这事儿熬个大夜,不值当的,索性让人下去。
而后她又道:“让良君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