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远……来了周都?”顾知年琴音微顿,问道。
“是啊!说是献给大王的,八成是因为三王女那事儿吧。”若羽把自己听来的一五一十说给了他听,末了还在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顾尘远在魏宫时就仗着自己父亲得宠,明里暗里地没少给顾知年下过绊子。
结果还喜欢恶人先告状地闹到魏王那里,而魏王都是不由分说就向着了他,偏心得厉害。
后来顾知年不怎么出寝殿了之后,倒是没再闹过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此番临行前顾尘远还特意过来讥讽过顾知年,还说什么生得尊贵又如何,骨子里还是个下贱胚子,上赶着给人做侍之类的话。
可把若羽气得不行,但是他只能生闷气,毕竟人家是主子,他是奴才,顾知年不屑与人争这些口舌,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顾尘远当时说那么恶毒诛心的话,现在不还是回旋镖到了自己身上?
哼,真是下贱胚子。
若羽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顾尘远一个庶出再得宠有什么用?不过还是连一个正经封号都没有,被他家主子压了一头。
现如今被献给了周国,照样会被他主子压一头的!
想到这里若羽神气了不少。
照顾尘远那个飞扬跋扈性格,到了周宫可有的是人能治他,早晚吃不了兜着走。
顾知年倒没有那么丰富的内心活动,毕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只要不打扰到他平静的生活,谁来都一样。
*
不同于正式的和亲流程,顾尘远是带了个面纱,跟着顾苓和使臣以赔罪的名义三跪九叩地来到了宣事殿。
他一路上还是有些愤懑不快。
昨晚顾苓一直在劝他今日要好好讨好周王,虽然不是正君,但好歹周王是个年轻君王啊,而且膝下无女,等怀了女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他可是帝卿!
想想日后要被一个太傅之子的君后,和一直看不上眼的顾知年压上一头,顾尘远就浑身难受。
况且这对于他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要不是顾苓嘴巴不干净,他又何至于远离故土啊!
但是顾尘远再不愿,也是万不敢在姬杉面前表露出来的。
“尘远拜见周王。”他随着顾苓的动作柔柔弱弱地跪了下去,声音里尽是娇媚。
顾尘远不是顾知年那个木头,他惯会讨好人的。
殊不知姬杉听到这黏了吧唧的口水音当即眉头皱了起来。
是她最讨厌的谄媚样子。
这魏国的帝卿这么良莠不齐吗?
那个孤傲到了骨子里,这个却奴颜婢膝的。
“嗯。”她既没让三个人起来,也没说别的话,而是兀自翻阅着手头的奏章。
顾尘远趴伏在地上,后背因酸胀颤抖着,他旁边的顾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终于在三个人快要忍耐到极限时,姬杉终于开口了。
“怎么?王女有要事要和孤商谈吗?”
然而说这话时,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没让人起身,顾苓也只能保持着这五体投地的姿势回话。
“周王陛下,外臣那日酒后无状,冲撞了您,特来向您赔罪。”她说着艰难地从怀中掏出来了折子,举过头顶。
安若接过呈给了姬杉。
一些子金银珠宝,良驹骑具……
就这?
“原来在魏王心中,一个王女也不过这些分量啊。”
她两指捏着折子往旁边一扔,不想再去看第二眼。
“并非如此!”使臣见状连忙出声,“陛下这份赔礼还请您过问。”
魏王准备了两份折子,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姬杉胃口小,第一份折子足矣那是最好的了,但如果她胃口大……
那也只能忍痛了。
姬杉倒是好奇这第二份会有什么,然而打开后,她更是失望了。
二倍的金银珠宝,良驹骑具外加一些绢布。
看来魏国是没有什么羊毛可以薅了。
也罢。
“勉强入目,看在魏王爱女心切的份儿上,孤便接受了这份赔礼吧。”
“多谢周王宽宏大量!”顾苓一边咬着牙一边卑躬屈膝地道歉。
“魏使也在周都待了一些日子了,若是歇息够了便不日启程吧。”
姬杉起身便要离去。
“周王陛下!”使臣立即喊住了她,“我王恐清河帝卿一人在周国孤单,便让外臣等带着尘远帝卿一同前来,想着兄弟二人可以互相作伴……”
又来了,这魏王还真喜欢卖儿子啊。
姬杉侧目瞥了一眼顾尘远,只见那人正柔柔地望着她。
她对这种男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但……
想起顾知年那个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可不想人没在周国待几天就自己把自己郁闷死了。
姬杉可没工夫去给他心理疏导,有个弟弟陪着他倒是不错。
“允了。”她撂下一句话径直离开。
*
“陛下,您还没有赐给尘远帝卿位份呢。”姬杉出了宣事殿就要往椒房殿赶,安若跟在后面紧赶慢赶地提醒道。
一个庶子……
“就封为少使吧。”她不走心地吩咐道,“至于宫殿选一个偏僻些,但是离羽阳殿略近的让人住进去吧。”
“诺。”
嘶,这位份低得厉害。
安若一边腹诽着一边派人去安排。
顾尘远得知了自己的位份后当即气得直跺脚,但是他深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硬是咬着牙塞给了带他来的姑姑一锭银子。
不过不得不说他适应角色适应地非常快,也许是随了他父亲的缘故吧。
不仅把他在魏王宫那飞扬跋扈的劲儿暂时收起来了,甚至拿着父亲给他的秘密书籍开始研究起怎么取悦女人了。
顾尘远深信自己有本事让姬杉迷恋上他。
虽然现在是个少使,可不代表他会一直是!
但是他算漏了一点,姬杉一连几日都压根儿没踏入他这里半步。
像是忘了这么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