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侄子方圆过来了,急匆匆问着:
“叔,秦德水真的死了吗?”
老方擦擦脸上的汗珠,抹了一把脸,语气肯定: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死得透透的。”
方圆开始纠结,他们当时通过郝莉的口风也确实打探到了一点东西。
最后找到了书房的钥匙,发现了秦德水放在抽屉里的重要文件。
“那我们拿到的东西怎么办?要交给谁呀?”
“小方啊,你觉得秦德水出事,谁笑得最开心?”
“我明白了,叔,我马上就去办。”
老方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目送人离开。
用指腹摸了摸手心的老茧,回头看了看这座小二层小楼房。
嘴里念叨着:“玉香,你在下边见着了秦德水可要躲得远远的。
这男人可不是个好东西,莫要再被他骗了。”
要是秦德水还活着,听到玉香这个名字,恐怕会跳起来巴掌用力甩在他脸上。
玉香就是秦德水发迹之前在老家娶的老婆,人长得温温柔柔的。
常常就是一根乌亮的麻花辫子拖在脑后,家务事麻利得很。
在老家任劳任怨照顾脾气怪的公公婆婆,也没个孩子,男人在城里还有家有子。
老方本来是秦德水派去隔三差给乡下家里送些米粮,好堵住村子村里人的嘴。
他是个单身汉,每次去的时候都不好意思久待,两人也是简单打个照面。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秦德水亲爸妈去世,在那之后很少,会想到乡下媳妇儿玉香。
老方再次见到玉香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她病了,躺在病床上咳嗽不止。
单身汉动了恻隐之心,趁人出去上厕所病房没人,把钱塞到枕头下面。
没想到还没等他撤离人就进来了,疑惑地望着他。
两人再次熟悉了,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喜欢上温柔坚强的玉香。
本来两人都商量好了,坐火车离开京市,走得远远的,以后一块过日子。
没想到好景不长,秦德水有一次回老家取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同村长舌妇在碎嘴。
“老秦家那个媳妇儿就不是个本分人,秦家两口子一去。
这德水又不在家,指不定晚上会偷汉子。”
“不会吧,玉香瞧着可是个正派人啊,哪能做出这种事?你可别乱说啊。”
“怎么不会啊?你不知道我家三儿媳妇可都亲眼听见了。
隔壁老秦家晚上有男人的声音,这还不是偷汉子?”
这话刚好钻进了秦德水的耳里,第二天玉香就被人发现沉在井里活活淹死了。
她娘家来人把人带走,用草席子一卷,草草就给埋了。
等老方发现的时候,昔日浅笑倩兮的玉香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坟。
男人声音其实是玉香的老家的一个远房侄子,也就是方圆,特意过来瞧瞧她,没想到被隔壁长舌妇误认为是野男人。
仅凭几句充满恶意的话就能断了一个人的后路,简直可笑。
“玉香啊,秦德水也是活活淹死在水里,脸都泡肿了。
你在下面见着他可千万不要被吓到。”
老方松了一口气,背脊挺直,等亲眼看着方圆成家了,他就下去陪玉香了。
有方圆和他的后代在,以后逢年过节玉香的坟头还能有人给除除草。
……
秦家的倒台速度比老方计划的还要快,秦德水当一把手的时候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不人没了,立马就有人带着红袖章大摇大摆过来抄家了。
“给我搜,仔细地搜!”
“好啊,竟然有人窝藏这种书,全都带走。”
“我的乖乖,这家可真富啊,抄出来这么多东西。”
“你们放手啊,这是我家的东西,你们要搬到哪去?”
秦卫红一回家就发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刚开始大喊大叫就被人推开了。
“脾气倒是真不小,真当你是大小姐啊。”
门口也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一脸鄙夷。
陈兰也来了,躲在人群中偷看,心里痛快极了。
没想到秦卫红也有今天,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喽。
转念一想:她饭店的工作估计也要没了,干脆还是逃走吧,她才不要下乡。
没和秦卫红打个照面,退开人群又走了。
她得回去“要”点路费。
都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她什么都落不到。
偷偷摸摸回了家,趁着家里没人,钻进她爸妈的房间里到处翻找,很快口袋变鼓了。
最后咯吱窝里夹着一个小包袱跑了,等陈家人回来的时候,大惊失色。
“啊——”
“老陈,家里进贼了!咱家的钱没了!”
陈妈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瘫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
“赶紧数数,还剩多少。”
其实家里还有个地方藏着一些钱,但钱少了一分一厘她都心疼死了。
“就剩一小半了,家里攒的票全都没了,到底是哪个遭瘟的,跑来偷我们家。”
陈大嫂挺着肚子坐在床边,突然想到了什么。
“妈,是不是徐老四干的?我有一次上厕所看到这小子朝我家窗户瞅。”
“又是老徐家!走,儿子抄家伙!”
陈爸气得一脚揣在墙上,抄起门后边的棍子就往东边的老徐家冲过去。
“给我砸!”
“你们干什么,你这婆娘砸我家玻璃做什么?是不是疯了?”
徐老四本来在床上和老婆做游戏,刚躺下窗边玻璃就被人打碎了,连忙往床底一躲。
这玻璃可是他新换的!
“你个小偷还敢和我顶嘴,看我不抽死你!”
“你骂谁呢?你才是小偷。”
“你还敢打我儿子,你个老菜帮子贱不贱呐!”
两家人打成了一团,皮大妈捧着碗一边扒饭一边看。
就着热闹下饭,她都可以少炒一个菜了。
……
“要再来一碗不?慢点吃。”
老谢家正在吃晚饭,天气热直接在走廊处的支起一个小饭桌。
今晚吃的是炸酱面,高秀兰现炒的浇头,里面加了脆藕,吃起来又香又脆。
“我吃饱了,妈我先歇会儿。”
林筱彤捧着肚子在旁边打着饱嗝,还用手给自己顺气。
缓了一会儿,在院子里晃晃悠悠,消消食。
“妈,我想上厕所。”
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难受,怀疑自己是吃多了。
“我陪你去,老谢你收拾碗。”
高秀兰扶着人去了公厕,进去蹲了一会儿又扶着墙出来了。
“妈,我好了,回去吧。”
刚回来又被打脸了,肚子疼到开始抽抽。
“妈,我是不是要生了?”
“估计是的,别怕,妈马上送你去医院,没事的。”
高秀兰回来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朝着屋里喊:
“老谢,你把板车推出来,赶紧去医院!”
家里的板车早就被洗干净放在堂屋,她往上面铺着一层被子,带去医院的东西也放在上面。
林筱彤一开始还是慢慢走着,等到觉得撑不住了,才上的板车。
怀孕生孩子现在都是顺产,一直要等到宫口开了才能开始生,老遭罪了。
一家子朝着医院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