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暴雨声、雷声、音乐声和吟诵声交织在一起时,所有的海猴子都变得既害怕,又敬畏,蜷缩在暴雨里,不再乱叫乱动。
山壁上的海猴子们,似乎浑身失去了力量,“扑朔朔”地滚掉下去,摔在地上一声闷响,却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们为什么会这样......
它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强烈的,不安的感觉袭来,高明曜想到了聚居地。
他是半个音痴,但十分确定自己曾在聚居地,数不清多少次,听到过这种类型的音乐。
青湖......安息日的祭祀仪式......还有,那些噩梦.....
“建业......这声音......”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嗯,我听见了。”王建业面无表情地说。
紧接着,那怪异刺耳的声音不仅有高低起伏的变化,还有了距离上的变化,似乎正在向着他们靠近。
贝儿因为太过害怕,浑身抖个不停。高明曜索性走过去一点,把她挡在了身后,试图让她心安一些。
“是圣歌!”王建业又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喊道。
“什么圣歌?”高明曜愣愣地问道。
“克苏加的圣歌——”
“那,是什么......”
“我摘录的笔记本,你还记得吗?我在上面有写!”王建业激动地说道。
“啊......那,那个笔记本现在在哪儿?”
“它本来一直贴身放在我的口袋里,现在不见了......我,我记得其中一部分......那圣歌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我不自觉地就记住了其中一部分......”王建业像个梦游人一样说着,并浑身剧烈哆嗦起来,慢慢地走到了距离出口更近一点的地方。
潲过来的雨水迅速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浑然不觉,和着那音乐声和模模糊糊的吟诵声,凭借着记忆,大声呼喊道:“
...... Ph’nglui mglw’nafh Cthugha Fom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 Ia! Cthugha!”
高明曜和贝儿紧跟着他,时刻提防他不小心从边缘处摔下去。
他的话像是得到了回应,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更为清晰,更为高昂的吟诵声:“Ee-ya-ya-haa-haahaaa! Ygnaiih! Ygnaiih!”
这声音......仿佛有一把虚空的利剑,刺穿了所有人的灵魂。那些裹挟着冷雨的风,从刺出的空洞里,迅速穿过......
“Ph’nglui mglw’nafh Cthugha Fom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 Ia! Cthugha!”王建业闭着眼睛,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声音坚定的又大声说了一遍。
当最后一个音节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在那一瞬间,一连串的事情开始发生了,那是所有人类都无法料想到的情形:耀眼的白色光芒中,一束吓人的,琥珀色的光照得周围更加明亮,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与此同时,笛声渐渐停息了,周围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小光点——不仅在山壁上、树木上、地面上、海猴子们身上......
他们呆呆地站着,看着面前的突变,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直到王建业猛然意识到,那无数的光点,全都是火苗!
他大声叫喊着提醒,同时光点所到之处,迅速蹿起火来!
豆大的雨珠落到火苗上,丝毫没有引起任何变化,就好像它们正存在于两个空间纬度里,完全互不干涉。
“跳下去!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跳!”王建业声嘶力竭地喊道。
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只能一齐跳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地面上那些一动不动,宛如僵尸的海猴子给了他们缓冲,他们恍恍惚惚从20米的高空坠落,只是摔得有点儿疼,并没有受严重的伤,爬起来就能继续跑。
同一时刻,他们竟然看到李俊海脸上挂着彩,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正扛着他们的两大包行李,从距离地面四五米高的岩洞里跳了出来。
“来不及拿更多了,快走吧。”他说道。
疯狂的暴雨里,火苗点燃了一切,包括那些惨叫连连的海猴子,和那座山上所有的山岩。
岩石、山壁,在这种火苗下,看上去就像是完全干燥的木头,燃烧的异常猛烈,时不时还会发出“噗嗤、噗嗤”的空气声。
在火的浩劫尚未挡住他们的逃路前,他们一行人,惊恐万状地奋力逃离了燃烧的树林,逃离了那片火海,同时也不得不用手稍稍遮着眼睛,以挡住周围耀眼的光亮。
可即便是遮住了眼睛,他们的视觉还是受到了损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些视物不清,并伴随着眼眶剧烈的阵痛。
王建业说:“那不是地球上,属于人类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