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孩子们坐在桌上写作业,小玉米写几笔便回头朝窗户望去。
心思显然全被屋外的领养家庭牵动。
“请问您选择小玉米的理由是什么呢?”
时夏望着眼前别扭的夫妻,直白出击。
妻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却面容僵硬,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合眼缘。我们也没有孩子,想收养个孩子。”
说罢,她掐了一下挽着的手臂,男人闻言也笑了笑,露出两颗金牙:
“哈哈哈哈是啊,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
时夏翻开手册,继续问:
“根据资料,您之前也别的城市收养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却分别于三年前和一年前失踪,看来当你们的孩子八字不硬不行啊。”
夫妇俩闻言手臂顿时爬上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那些孩子福薄!”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院长清晰捕捉到对方的目光,瞬间明白这对夫妻怕不是什么收养人。
时夏继续自说自话:“麻烦你们打印征信流水,我们会重新评估你们的领养资质。”
“什么?收养孩子还要征信!咋地,不是有钱人不能收养,我说你们孤儿院别太离谱,我们愿意收养这群没爹没娘的孩子已经是恩赐,你以为人人都能被豪门领养?”
女人突然发怒,拉着男人往外走。
“走走走,不要了!反正都是没人要的垃圾!”
时夏和院长都没拦着两人。
夫妻俩本以为这就和菜市场砍价一个道理,没想到走到门口都没人拦着他俩。
“哎,怎么还不喊住我们?”
“不知道啊,她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要不还是走吧,孩子上哪不能收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越说越忐忑,最后再也没回孤儿院。
等两人走后,墙角的孩子们也垂头丧气。
尤其是小玉米,黝黑的脸蛋上写满无措,手指不停抠着墙壁的白灰,泪水在眼眶打转。
旁边的小桃子安慰:“别哭别哭,你看我还不是没被选中,在孤儿院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小西瓜拍拍他的肩膀:“那俩大人有问题,你没看夏夏姐姐根本没拦着她们吗?”
小南瓜擦去了他眼眶的眼泪:“不哭不哭,你会找到更好的爸爸妈妈。”
小玉米擦干眼泪,伙伴的安慰他都听到了。
时夏也走过来,蹲下身安慰:“有福之子不入无福之门,是他们配不上你,你永远值得最好的对待。”
小玉米哇的一声扑进时夏怀里,从头到尾最令人痛苦的不是失去父母。
而是在不断失去的旅程中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是否该活在这世上?
我不配得到爱吗?
我的存在毫无意义吗?
为什么别人可以拥有父母我没有?
自我价值不断贬低以期望得到与现实相符合的结果。
但这些都在时夏的安慰中烟消云散。
当晚,时夏锁好门窗后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市中心灯光明灭。
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欲望,香槟美酒与破布烂衣只有一墙之隔。
夜总会对面的街道拐角,一个男孩趴在地上,嘴唇干涸,眼前的破碗里还有零零碎碎的几块钱。
男孩身上没有被子,盖着一块泡沫板子,上面用木炭写着黑字:
【高压电触电,双腿残疾,希望好心人帮我凑凑医药费。】
可实际周边住户和幕后黑手都知道,残疾是真,但医药费永远凑不齐。
每天所有收入都会被幕后琴姐和杜哥收走。
两人不是夫妻,但经常假扮夫妻去孤儿院收养那些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孩子。
不知情的孩子以为自己即将拥有温馨的家,却没想到会被活生生打断双腿流落大街乞讨。
一旦他们向路人求助,两人又会假装夫妻寻找到失踪的孩子公然哭诉,拿出户口本狡辩。
最后的结果又是一顿毒打。
男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躺在地上静悄悄等死。
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引起了琴姐和杜哥的关注,但两人考虑的不是让孩子吃顿饱饭。
而是再找一个倒霉鬼来代替。
小玉米便是她们看中的倒霉鬼,黝黑、瘦削、没有主见好控制。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孤儿院居然查出她们收养过三个孩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只好放弃。
男孩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居然又萌生出反抗的勇气。
看到有人往碗里丢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
哐当
碗被掀翻。
里面的硬币滚落一地,一块五块的纸币被夜风吹得到处都是。
“别...给钱,我...是...骗子。”
时夏收起手里的一百块,蹲下身,手掌心覆在男孩的额头。
好舒服的温暖,这是死亡留给自己最后的温柔吗?
男孩神志不清,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居然意外的幸福。
时夏打电话叫救护车把人送到医院。
又默默留了一笔钱,便消失在医院大门。
还是方才的街道,琴姐照旧去收小崽子碗里的钱。
却发现人消失不见,碗里的钱洒了一地,几个流浪汉在一旁捡钱。
她顾不了许多,当即尖叫:“啊啊啊啊啊都死开!这是老娘的钱!!”
流浪汉可比小男孩力气大,冷不丁把她撞翻在地,顺手还抢了她脖子上的金项链。
吓得琴姐大叫:“死鬼快下来啊!老杜!老杜!!”
可无论她怎么叫,老杜就是不见人影,无奈之下她只能和流浪汉扭打起来。
屋内。
被琴姐大叫的老杜此刻正在拼命挣扎。
想叫却被捂住嘴,时夏用老虎钳一颗一颗敲碎他的牙,又一手刀劈向喉咙管。
生不如死的感觉不断摧毁他的理智。
时夏慢慢看着他一点一点往前爬,缓缓捡起地上的高尔夫球棍。
“之前的两个女孩去哪里了?”
“呜呜……%¥#@*&%不知……%¥”
男人捂着嘴巴想开口,却发现动一下都是剧烈疼痛。
时夏像是恍然大悟:“哦,忘了你现在没法说话,没关系,那我不问了。”
【瞧瞧,还是我夏姐温柔贴心。】
筒子美滋滋感慨。
下一秒,温柔贴心的夏姐高举球棍,顿准男人大腿便是雷霆暴击!
男人刚松下心,大腿却传来钻心的痛!
“啊——”
他拼命往前爬,却被时夏踩住无法动弹。
往日为了装逼的高尔夫球杆此刻成为他最害怕的武器。
“我.....有钱...钱!”
他还想自救,却被时夏温柔用胶带粘住嘴巴。
“嘘,安静一点,我保证很快的。”
男人紧缩的瞳孔上映照着一个女人狠狠挥下球杆的身影,不到一分钟他就失去意识。
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竟然还在惊奇。
——原来真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