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守卫森严,擅闯的时候还能用花斑豹引开怯薛军,离开时却难过登天。
祁寒来到窗边,蹑手蹑脚地观望片刻,翻了过去。外头黑漆漆的,此处暂且没有怯薛巡逻。
她刚打算原路返回太医院,想在那儿躲一夜。
殿内却忽然传来响动。
她一惊,本能地蹲下了身,紧贴着外墙壁。
方才紧闭的正门,似是被人推开了,有脚步走向床帏。
祁寒不由得屏气凝神,悄悄从窗户缝里往内瞧。
来人是穿狐裘的国师。他与皇帝交谈了什么——奈何间隔太远,又隔着堵墙,无法让殿内的声音传到祁寒这边。
但,他们似乎起了争执。
皇帝话音虚弱,而国师的,却掷地有声,仿佛悲愤填膺。
好像提了“南宓皇后”、“道戈辛”、还有“太子宝印”。
外面的冷风呼啸刺骨,祁寒虽蒙了面,仍冻得鼻尖发麻。
一阵阴风簌簌刮过,她哆嗦着抱紧了胳膊,刚庆幸自己忍住了喷嚏,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
木窗因风而动,轻微地晃动了两下,发出“咯哒”、“咯哒”的撞击声。
国师警觉地转过头,朝窗户厉喝一声:“谁?!”
登时,祁寒慌得脑中空白,心砰砰地乱跳,扭头撒腿就跑。
她这辈子好像都还没跑过这么快,心脏和两肺要爆裂了似的,却都不敢慢下哪怕一步。
太医院在另一个方向,她铁定是回不去,只能被迫冲进御苑,穿行在奇山异石花花草草之间——原先济逊宴时,霁宁曾带她在这边逛过。
不知跑了多久,她躲在一颗老槐树后,撑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有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手揽住她的腰,迅速将她拽到一处假山的山洞内。
“得罪了……”耳后传来男人温煦的低语。
“逐世?你为什么会——”
“嘘——”他将她护在怀里,示意她缄默。
紧接着,她便听见了不远处“追兵”的步声——暂且分不清是怯薛,还是国师的死士。
祁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与逐世躲在岩洞内,动也不敢动。
有亮光晃在石头上。
“可确认有贼闯入天子寝宫?这大冷天的,会不会是风吹的窗子?”
“保险起见,四处排查一下罢。”
“窗外有脚印,有攀爬痕……估摸着没走远,再去那边搜搜……”
是怯薛?祁寒紧张地听着他们的动向。因着寒冷与惊惧,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默默揽紧了她,用后背替她阻挡了大部分北风。
直等到四下寂静,灯火远去,她才终于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转身面向逐世,惊愕地道:“前朝末帝,夜闯当朝皇宫?”
黑暗中,逐世轻声说:“你没出来。”
“什么?”
“你今日进了皇城,没出来。”他短促地叹息,“你以往在尚医监当值,都会准时准点地离开,今日却反常。直至深更半夜,宫内宵禁了都不见你出来……我担心,你或许遇了什么危险……如何能不来寻你……”
祁寒这才想起,逐世曾提过,他怕国师党再对她不利,便时刻顾虑她的安危,若他自己忙碌得抽不开身,也一定会派人跟着保护她。因此,想得知她今日的行踪,不是难事。
可是。
但是。
“赵禀你疯了?”
她咬着牙,想不通他为何非要自己来。他什么身份?这什么地方?胡闹,简直胡闹!
“当这偌大的皇宫是你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就算没有你,我也能保护好自己!你三番五次做傻事,我可担不起责任——等等,你怎么进皇宫的?”
逐世解释道,他在宫里有内应,也知晓一条密道——这原本是为了应付当年济逊宴、所留的后手——没成想,济逊宴的危机被巧妙化解,如今反倒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