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楼。
一楼大堂里,笙歌鼎沸,宾客盈盈。
二楼雅室内,祁寒、祁念笑与成王三人围绕着红木雕花圆桌而坐,颇有各怀鬼胎的架势。
“为何选在此处会晤?”阵阵管弦舞乐听得成王心思浮躁,“你那小药坊足矣避人耳目了。”
“灵枢堂是医病救人的地方,岂能沦为阴谋算计的场所?”祁寒没好气地冷声回道。
“欸,别说得这般埋汰,”成王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哪怕另寻个僻静处也罢啊,非得来这秦楼楚馆……啧……”
“如此风月处,更能迷惑敌人的视角,不是吗?何况殿下来得少了?”祁寒对他向来言辞犀利。
祁念笑沉默着,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说到底,这还是他头一回私下里与成王有交集,凭借他在朝中的处境,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殿下拨冗而来,臣不胜荣幸。”短暂的沉默后,祁念笑拱手行礼。
“不扯那些没用的了,本王还是跟祁指挥使摊牌罢,”成王嘴角上挑,“本王知道怀王对祁大人意欲除之而后快,他对本王亦复如是。唯有我们联手对抗,才能保全自己。”
“殿下言重了,臣不敢落得植党营私之名,”祁念笑轻言浅笑:“臣与舍妹自甘为殿下献计,尚不敢称一声自保。”
“本王明白,”成王眼皮一跳道:“都是为了大义。”
“怀王既已残疾,难继帝业,那他有恃无恐的靠山究竟是什么呢?”祁寒冷不丁插嘴道:“若论民心与政绩,他无法与晋王比;若论圣汗和太子妃的宠爱,他亦无法与成王殿下您相比。所以,他何故猖狂至此?”
“你有所不知,”成王攒眉蹙额,“怀王早年势头足时,笼络了大批爪牙,其中就包括了两个藩王,手握雄兵占据辽河地带,是他的左右臂膀。”
“乃颜和哈丹,”祁念笑肃声道,“他们是皇室旁支,又因中央集权损害了自身利益,屡表不满。或许他们并不像表面那样拥附怀王,而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只是并未露出什么马脚来。”
“诸王叛乱早已是寻常事了。祁大人知道,以海都为首的西北诸王叛乱至今未平息,现在倒好,东边这两位藩王也在蠢蠢欲动,还助长了怀王的嚣张气焰。”成王长叹一口气。
难办,当真难办。
“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金刀计’的故事?”祁寒思忖片刻后,淡淡笑曰:“数百年前的秦国,有位重臣名叫王猛,他在朝堂上有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名为慕容垂,”
“慕容垂此人,本是燕国皇族,因皇室内斗走投无路,被迫来投秦国。此人文武双全,又能礼贤下士,深得人心,又深受秦国皇帝器重,是皇帝眼前的红人。王猛想除掉他,便是投鼠忌器,难以下手,”
“王猛想用‘光明正大’的法子除掉慕容垂,所走的第一步,便是为对手的犯错制造机会。他需要对手有所行动,自己才能从中找到破绽。于是,王猛向皇帝提出攻伐燕国,即慕容垂的母国,并举荐慕容垂的儿子慕容令随军出征,皇帝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