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
谢清琳咬唇哼哼着说。
“谁让你爸当小偷嘛！”
“你大舅二舅和你外公最疼我了，你爸把他们的心肝宝贝偷走了那还不打？”
这话让陈力听到了也有些尴尬，岳母大人这话是不是在暗射他把姚思晴给偷走了？
不过看谢清琳表情正常，只是跟姚思晴取笑姚正坤，看来没有影射他！
高官老丈人跟岳母大人以前确实看不起他，但现在却是真心实意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这一点，陈力是感受得到的。
这一晚，姚正坤格外怀旧，翻着老照片跟女儿女婿说着往事，一点也不像个手握一省生杀大权的高官！
第二天。
陈力来到单位办公室就吩咐办公室那边通知开会。
黄卫国当即通知发改委全部门负责人到会议室开会。
他也没觉得陈力这个会议通知跟以往有什么不同，照常通知下去。
半小时后，发改委顶层的会议室里就坐满了来开会的中基层干部，包括能源局的十几个领导干部。
主席台的位置还空着没来人。
不过办公室会议布置已经摆好了铭牌，中间是周子才周主任，周子才左边是第一副主任向良仁，向良仁旁边是第二副主任张锦程。
周子才右手边只有一个牌子，那就是第三副主任陈力。
台下好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摆设位置，悄悄在议论着：
“办公室的人连个牌子位置都摆不好！”
“这位置摆错了，张副主任应该摆在周主任右边，陈力应该在张副主任外边！”
如果按现在摆放的位置来说，陈力这个第三副主任就占了第二副主任张锦程位子了！
在体制内，位置是很重要的！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注意这个问题，因为离得远看不清，看得到的就只有前面一排，也只是说了几句。
估计是办公室工作人员摆错了。
前面一排其中一个人看到从通道走进来的黄卫国后，当即伸手叫他：
“老黄！”
“黄主任！”
黄卫国一看到他就笑呵呵的走过来。
“田处长，有什么吩咐？”
田处长笑着摆了摆手说：
“我哪敢吩咐你黄大方任嘛，我是说那儿……”
田处长指着主席台上的牌子摆放位置对黄卫国说：
“老黄，你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粗心大意的，那牌子位置摆错了！”
“那个啊，呵呵……”
黄卫国正要跟他说，主席台右侧挨个的上来四个人，正是周子才、向良仁、张锦程、陈力四个人！
黄卫国赶紧就闭了嘴，对田处长笑着挥手示意了两下，然后到他座位上坐下了。
四个领导来了，台下众人叽叽喳喳的说话聊天声就都停下来了！
周子才居坐下了。
向良仁坐在了他左边，张锦程本来是自然而然的走向周子才右侧时，但看到他的名字牌子竟然放在了向良仁旁边，不禁怔了怔，然后低声问向良仁：
“向副主任，我这牌子是摆错了？”
“没有！”
周子才偏过头来对他低声吩咐：
“你坐一下良仁旁边，这边让陈力坐，今天这个会主要是陈力的会！”
“哦！”
张锦程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向良仁旁边。
因为周子才说了，所以他也没有不悦。
但心里却恼火得很！
妈的，这是什么意思？
把个年轻毛头提拔起来当第三副主任，这么破格离谱的事也就算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要他给陈力让位子？
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张锦程的脸吗？
好歹他也是省发改委第二副主任、比陈力高一点好不好？
陈力倒是没客气的坐了下来，把一大叠资料文件摆在了面前。
“好啦！”
“开会了！”
周子才对着话筒开门见山的直接说了起来。
“今天这个会议由陈力陈副主任主持，是关于我们省发改委一些工作改革的问题，是由省委审核批示，下面请陈力陈副主任主持会议！”
没有掌声。
台下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些不正常！
陈力咳了咳，润了润嗓子。
“各位！”
“这段时间我在各部门调研考查，我发现不少弊端问题、以及不少的腐败作风，我按照问题写了四条意见。”
“这四条意见经过讨论验证，然后汇报省委，由省委批核后再给出指示意见，由我作为意见实施者进行工作制度改革！”
“下面我念一下这四条意见！”
当陈力把四条意见一一宣读出来后，台下顿时炸窝了！
这是改革吗？
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把权力收回集中，再清查老底子，在座的人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接着就是吵的吵、嚷的嚷。
“坐好！”
“安静！”
周子才声色俱厉的吼了起来：
“像什么话？”
“这个意见是省委批复实施的，你们有不满的去省委投诉去！”
“还有，方案实施还有省纪监委调拨过来的人参与，有问题的、屁股不干净的自行去纪委交待，否则等查出来就不是交待那么简单了！”
“周主任！”
台下前排之中的一个人忽然举手叫了起来。
是能源局的副局长李永红。
“我有话说！”
“你说！”
周子才点头吩咐。
李永红指着他旁边的陈力就大声说了起来：
“周主任！”
“陈副主任说要清廉反腐，他在我们能源局调研考查的几天收了红包和礼品的！”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贪污腐败，是工作中正常的小礼物，但陈副主任说这种都是贪污腐败，那我请问陈副主任，你拿的这些算不算贪污？”
李永红大着声音把这话说出来，台下其他人一听就不禁愤忿起来：
“是啊，陈副主任自己搞贪污，却又要查我们这些，那不是妥妥的搞双标吗？”
“要查就从他自己查起！”
“妈的，什么玩意儿……”
有的甚至当场骂了起来，反正现在这么多人又嚷又闹，骂了也没有人知道是谁的！
再说就算有人知道谁会说？
这个陈力已经引起公愤了，谁都想去喷他几句踩他几脚！
骂算个屁，我他妈还想打他呢！
“住口！”
周子才不禁黑着脸吼了一声！
“一个个嚷什么嚷？”
等把众人吼安静下来后，周子才才又说了起来：
“李永红说的这个事我来做个解释！”
“陈力收下红包礼品的当天，他就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了的，处理这些钱物的是省纪监委，你当陈副主任是你们啊？”
周子才这个话就把众人说愣了！
交了？
还是交给省纪监委的？
嚷闹起哄的人不禁都有些心虚了！
人家没贪自然就不怕你举报调查了，而他们拿了吃了的才应该担心了！
周子才冷冷的望着台下众人说：
“我们省发改委也是该整一整、动一动了！”
“我来问个调，支持调查的人举个手，我看看有哪些人支持！”
周子才话说完，台下数十人中有一半多的人举了手！
“我很欣慰哈！”
“看来我们省发改委的队伍中绝大部分人还是支持改革纠风肃纪的！”
“好！”
“下面就交给陈力陈副主任来做详细的工作安排！”
会议主持权又交回给了陈力。
陈力再沉声说纠整方案时，语气是很凝重严肃的，但这时候就没有人再轻视小看他了！
之前从他调研考查开始的时候，好多人都以为他是个来镀金的小绵羊，现在才发现他是只会吃人的老虎！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家伙是真烧啊！
而且他这三把火是真让很多人睡不着冒冷汗惶惶不安啊！
省发改委的肃查小组没有用发改委自己纪检部的任何一个人，全是省纪监委的人。
陈力会议上说了条件，主动来交待问题的按问题轻重给予相应的从轻处理问责。
主席台上，原本还暗暗愤忿的第二副主任张锦程脸色也是又青又紫，坐立不安，被陈力的话惊得冷汗湿了背，哪还有闲心去想位子被陈力占了的事！
会议结束后，纪检小组就接到七八个人的主动交代！
这些都是有问题、但问题又不严重的，主动交代从轻处理，不交待等查出来那小问题就变大问题了！
原本以为至少要两个月才有成效的，三个月争取结束，但才二十来天，省发改委纠风肃纪就取得了明显效果！
项目审批绿色直通车也进行得非常顺利，一批有问题的干部清风纠纪则由省纪委清查，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只有老问题的清查还在继续，主要是涉及面太宽太广，但成效非常显著，二十几天就已经清查出至少过三百亿的项目有问题！
这天陈力晚上九点才从单位下班，出了大门没等几个下属开车出来，一道刺眼的亮光迎面照来。
陈力伸手遮挡着刺眼的亮光。
看不清，是一辆车子的远光灯，而且还听到刺耳的、尖利的发动机声音！
陈力瞬间就感觉有问题了，就着刺眼的灯光往旁边奋力一闪！
“蓬！”
还是闯到了！
陈力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飞了起来，远过多的飞出，然后晕了过去！
等几个下属开车赶过来，那辆撞人的车子已经消失了！
几个下属吓坏了，两个赶紧打急救电话，另一个则去扶陈力，但见他一脸一身的血时，脸也白了，腿也软了，哪敢去扶，他只敢蹲坐在陈力的身体边发抖！
直到一个手机铃声响起才惊醒了他。
手机铃声是从陈力口袋里传出来的，他颤抖着手伸过去从陈力衣袋里掏了几下才把手机掏出来。
陈力手机上显示是“岳母”的来电显示。
这下属去扒拉着接听键，也是扒了好几次才接通。
主要是手抖得厉害！
接通后，手机里传来谢清琳的声音：
“陈力！”
“还没下班吗？”
“思晴发作了、在医院，要生了，你直接来医院！”
“您……您好……”
“陈……陈副主任……”
谢清琳一听声音不是陈力，当即就问了起来：
“陈力呢？”
“他……”
“他……”
那个下属越说声音越抖，越说话越结巴，说到后面已经是哭音了！
“陈……”
“副主任被……被车撞了……”
“咔嚓”……
是手机落地摔碎了声音，接着手机里就是笃笃笃的声音了！
乱了！
急救车十几分钟后到了。
但这个区域堵车，紧接着姚正坤跟谢清琳也到了！
姚正坤铁青着脸把赶来的市局人员吼了一通！
“马上安排人清理交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
“另外市局……不，让省厅刑侦局来调查处理，明天我要拿到结果！”
谢清琳跟着急救车的医务人员上了急救车，又焦急的叫陈力的名字。
但陈力没有反应。
看到陈力脸上的鲜血，谢清琳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冲着脸色铁青的姚正坤叫喊起来：
“你怎么跟思晴说！”
姚正坤没有话说，只是沉默着。
急救车在警车的护送开道下，呼啸着开走了。
来到现场的大批警察已经拉起了隔离线保护现场，调监控的调监控，现场取证的取证。
姚正坤有些脚软，挨过去坐在了隔离路的花岗岩圆石墩上。
“书明、书明……”
姚正坤叫了两声后才发现秘书庄书明已经去了秦州当市长了。
新秘书哪有庄书明那么醒目好用？
这会儿也没跟来。
旁边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赶紧过来弯腰问他：
“姚书记，您有什么事？”
“你……”
“给我点支烟！”
姚正坤颤着手说。
中年男警马上摸了一支烟出来，点燃后递给他。
姚正坤接过去，手抖得厉害，塞到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
戒了好几年的烟了，这猛一抽，反倒呛到了！
“咳咳咳”……
姚正坤止不住，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中年男警赶紧在他背后轻拍着，一边拍一边又朝后扫手叫人：
“拿一瓶水来！”
瞬间就有警察从警车尾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跑过来，拧开了盖再递给他。
“许厅，水！”
中年男警接过水就扶着姚正坤喂了起来。
姚正坤喝了几口水，仍旧有点呛咳，但慢慢的总算轻松了！
“你是叫许……许……”
中年男警赶紧介绍了一下自己：
“姚书记。”
“我叫许中华，是省公厅的副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