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离一边关门，把风挡在外面，一边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宁无双没答话，却还是盯着他不放。
她任由他把自己带到桌边坐下，放开她的手，给她倒了杯热茶。
他道：“喝几口，暖暖身子。”
宁无双捧着杯子，一股暖意顺着掌心传递开来。
她这才问道：“你们家守卫没告诉你，我白天来找过你吗？”
叶修离点头：“说了。”
“那清风没告诉你，我昨晚也来过了？”
叶修离顿了下，点头：“也说了。”
宁无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叶修离动了动唇，没说话。
宁无双继续问：“就算你有事，你也可以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这样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跑过来结果就是见不到人，很好玩吗？”
叶修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两日有些忙，风寒未愈，人比较疲惫……”
宁无双神色不耐地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语。
“算了，你也别解释了，我懒得听。”
叶修离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
她垂眼望着杯中的茶水，面色冷然，显然是在生他的气。
不知道为什么，叶修离竟然有种欣慰的感觉。
她会生他的气了……
不会再像久远的时光中那样，为他放弃了自我。
哪怕非常难过，也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叶修离的心中很是动容。
他动了动唇，声音低哑：“无双。”
宁无双抬眸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语气也不怎么客气，还带着脾气。
“干什么？”
叶修离的眸色比这夜色还要浓上几分，分外的专注。
似要一眼望进人的灵魂中去。
他薄唇微动，低哑的嗓音像曲调敲击着她的心脏。
“对不起！”
他在跟她道歉。
宁无双却是愣了下。
他太认真了。
认真到，让她再想耍点小脾气都没办法。
这声“对不起”里，隐隐透着一股沉重的意味。
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自己其实也没想要怪罪他什么。
只是来找了他几次都没成功，心里头不爽而已。
而更多的，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却要瞒着自己。
所以才坚持一定要见到他。
她没想让他这么沉重的道歉。
宁无双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你别这么认真……”
“应该的。”叶修离打断她的话，重复：“应该的。”
他应该道歉。
他欠她很多句道歉。
这一声，于她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
他说再多句对不起，她也能受得起。
并且，理所当然！
宁无双被他这个认真劲儿给吓到了。
真怕他是不是这几日病得太厉害，真的病出毛病了。
她忍不住伸手，探了下他额头上的体温。
宁无双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发烧没？”
叶修离感觉到她掌心那点微弱的温度，眸光微动。
他抬手，把她的手拿了下来，却没有松开，而是握在手心里，不敢太用力。
他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道：“没发烧。”
宁无双没在意被他握住的手，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劲。”
“哪儿不对劲？”
宁无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皱眉：“说不上来。”
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可明明叶修离还是叶修离。
宁无双觉得，这两日她似乎和他们都有些脱轨了。
凤衍和陌生女子逛街，凤希闭门不出。
叶修离也对她避而不见。
结果好像谁都变了一些似的。
只有她搞不清楚状况。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不怎么爽快。
叶修离却安慰道：“是你想多了。”
宁无双撇撇嘴，半点不信。
叶修离也没有多说。
宁无双不是个纠结太多的人，反正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转了别的话题。
“跟你说点正事。”她道。
“何事？”
宁无双道：“这几日，都城中还是有失魂之人，那个千面魔君究竟想做什么？”
叶修离闻言，原本还算温和的眸光霎时变冷。
他微垂着眼眸，嗓音低沉：“静观其变，你不用插手。”
宁无双：“嗯？”
又觉得他有点奇怪了。
他应该知道，她不插手不可能的！
千面魔君摆明了冲着她来。
叶修离似乎也是反应过来。
于是补充说道：“他现过身，动作却半点不停，许是在酝酿什么其他的阴谋，我们等他主动出击。”
宁无双便道：“那我们岂不是显得很被动？”
“无妨，降魔大陆有它的气运，北乾王朝气数未尽，在天道之下，他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只要不是过于毁灭的事，他们总有应对之法。
宁无双闻言，觉得是这么个理。
但这话由叶修离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异了一些。
只是她想不通。
想不通便算了。
既然跟他说了，她心里也就放松了不少，没那么压抑了。
宁无双深呼吸了一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了，我也没什么事，你身体未好，多休息吧。”
她起身：“我先回去了。”
叶修离闻言，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宁无双疑惑地看着他，转而戏谑笑道：“怎么，忽然就舍不得我了？”
叶修离站了起来，握着她的手不放，顺着她的调侃回道：“的确舍不得。”
这回答倒是让宁无双愣了下。
她其实不太适应这种直白的腻歪。
她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说道：“已经很晚了，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各睡各的吧。”
叶修离的手臂忽然用力，将她拉到了身前，将她抱住。
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下巴靠着她的耳侧，微微闭着眼，似乎在闻她身上的气息。
又好像透着几分依恋。
他不自觉收紧了双臂。
宁无双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纠结了一会儿，才把双手放到他的背上。
想了想，她又轻轻拍了几下，像是一种安抚。
“我知道生病的人吧，心理比较脆弱……”
人总是这样，生病的时候，较之平常总是脆弱几分，最需要人呵护和陪伴。
她想，叶修离可能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