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陆婳声音凄厉,脸色狰狞想要扑上来撕烂她的嘴。
但她还没能够碰到人,就被比她动作更快的玄音挡在面前,并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玄音没有丝毫留情,剧烈的疼痛让陆婳冷汗直冒。
“母亲!”
云悦薇想上前,却被玄音一剑逼退。
先前还会维护她的云远庭现在神色麻木,由着玄音一个外人在这里为所欲为。
“姨娘想要杀我灭口,我脸上的伤疤就是在那场大火中留下的。后来,因为我手中握有姨娘的把柄,才得以逃出生天。”她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布包,递到云远庭面前:“这包药就是当初柳大夫交给我的东西。”
“姨娘让我去下药时,我就猜到她会杀我,所以多留了个心眼,将这几味药都留了一部分下来,交给信得过的人保管,并告诉她,只要我死于非命,就马上将这包药送到青州侯府。如此,姨娘才终于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云麓又朝云远庭磕了两个头,涕泗横流:“三爷,奴婢自知罪大恶极,您要打要罚或要我偿命我都认了。”
她苟活的这些年日日活在煎熬中良心难安,现在说出一切反倒轻松多了。
她欣然接受一切惩罚。
云远庭抖着手接过药包。
他不懂医理,所以不懂这些药有什么作用,只能无措的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儿。
云初念握住扶手的手死死收紧,手背上青筋暴露。
这一场指证是在撕碎陆婳的画皮,可同时也是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云初念闭上眼,哑声说:“这几味都是药效非常猛烈的药,效果无一例外,都是活血化瘀。只误服一样都能致人小产,更何况是五味药一起用。她们分明是没打算让母亲活。”
云远庭如遭雷击,往后退了几步,踉跄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活血……
裴清芫当年就是死于产后血崩。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那一幕,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从产房中端出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裴清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噩耗。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刚出生的孩子一眼。
云远庭茫然,悔恨,痛苦,到最后,万千情绪全都化作憎恶,他大步扑上前,一脚踹在陆婳的胸口,怒喝一声:“贱妇!!!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他这一脚没有丁点留情,陆婳喉口腥甜,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她擦干嘴角的血渍,仰头看着盛怒的云远庭,笑起来:“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三爷要我如何认罪?您也是坐过衙门的人,难道您觉得仅凭这一包破药材就能定我的罪了吗?那倒真是新鲜了!谁能证明这些药材是我和柳大夫给她的?谁知她不是因为逐她出府,怀恨在心,故意污蔑。”
云远庭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反驳。
“好好好,你说她是冤枉你是吧?那你呢?你还有什么证据要说?”云远庭一把抓过那个男人的衣领,将他掼倒在地上。
男人平静的跪坐起来,揭开脸上的眼罩,向着陆婳咧嘴笑起来,轻声说:“我原是后门的门房,平素鲜少在主子们跟前露面,诸位不记得我也很正常,但是,我为姨娘行了这么多次方便,您不应当忘记我吧?”
随着他的动作,祠堂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就连陆婳也骇然的往后仰了仰。
只见他的右眼眶中空空荡荡的,如同黢黑寂静一眼望不到头的夜,什么也没有。
信佛的云老夫人闭上眼,口中念了句佛号,掐佛珠的动作越发快了。
陆婳眼神飘忽不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也不恼,继续平静的述说:“您刚进府时,三爷只当您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和夫人一起对您百般照顾,甚至还想张罗着为您说一门亲事。但您看上了云府的泼天富贵,不甘心只嫁个穷书生,所以多次趁着无人注意时,从后门和兄长见面,让他给你递了不少东西。比如……那催情香。”
“若非是那催情香的作用,三爷就算再怎么胡来,也绝不会在夫人的塌上与您行那等苟且之事。”
云远庭愕然,动作僵硬的回头看向陆婳。
他只当是自己情难自禁,事后还觉得对她有诸多亏欠。
没想到……连这些都是她一早就算计好了的吗?
“你休要污蔑我。”陆婳大吼。
但他并不受影响,继续说:“其实,夫人怀第一胎时,你便起了歹心,但那会儿夫人一气之下回侯府长住了,你没有机会下手。但你一直没有放弃,终于,在第二胎时,你多次去找柳大夫和稳婆,想要借着生产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夫人。”
“这一次,你成功了!”
“三爷!奴才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去找姨娘的兄长对峙。姨娘多次从后门离开,我多次帮她守门,她给了不少赏赐。这些东西只是其中一部分。”
他也带了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多是金银玉器,虽不是顶级品相,但随便一件拿去抵押也能敌得过云远庭一个月的俸禄了。
“姨娘可以说我冤枉您,可您要怎么解释我如何拥有这些东西呢?”
陆家家道中落后陆婳那些首饰早就被赌鬼哥哥拿去变卖了,她后来所有的珠宝首饰全都是云远庭所赠。
这其中又有一部分是在公中的账目上有纪录的,只消一查就能查到源头。
陆婳无从抵赖,只能硬着头皮说:“谁……谁知道是不是你偷的?”
她的气势比先前弱了许多。
甚至都不需要最后一个证人说话,在场众人都能确信裴清芫之死,和陆婳脱不了干系了。
云远庭仿佛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颓丧萎靡的佝偻着身子,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看着陆婳喃喃问:“为什么?她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裴清芫就算是不喜欢这个抢走了自己夫君宠爱的女人,但她高傲的性子却不允许自己为难一个弱女子,所以她从来都是对陆婳客客气气的,不曾苛待。
谁能想到,陆婳竟然是个蛇蝎心肠。
从进府起,就在谋划着要怎样杀了她,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