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卖什么卖，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咱们再也不回去张家，姐姐给你找饭吃。咱们招娣，勤快手巧，到哪里都能吃饱饭。”
招娣的眼睛亮了起来，即使是黑暗也不能夺走这一刻她眼里散发的光彩：“真的吗姐，我能跟你走吗？我会做很多活，我吃得也很少。”
“当然，不过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里出去。”
姐妹两人拉动房门，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
“怎么办三姐？”招娣无助的看向张秀秀。
张秀秀看着这间屋子：“招娣，你被关进来多久了？除了门，这间屋子有没有窗户？”
招娣仔细回忆：“有！在东边，但是窗户一直关着，从来没打开过。”
张秀秀借着光看到东面的墙被堆了一堆柴火，有一人多高，从里面看，完全看不到是否有窗户。
“应该是被挡着了，你还记得大体位置吗？咱们把柴火搬开，从窗户出去。”
招娣连忙指出位置，幸好这一面堆的是树枝之类的柴火，不像其他两面堆的是木头，两姐妹齐心协力，终于搬出一块空地，果然，这面墙上有个窗户。
姐妹两个互相搀扶着从窗户钻出来。张秀秀欣喜得发现今夜的月光很亮，院子里的东西看得很清晰。
她示意招娣跟在身后，两人一起往门的方向走去。
穿过短短的中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
原来是招娣带倒了院子里的一张石凳，凳子倒地，发出“砰”的声响，招娣身体被撞到的地方传来剧烈一股剧烈的疼痛。
张秀秀回头看她蹲在地上，连忙去扶她：“招娣，怎么样？”
招娣疼的脸色发白，冷汗从鼻尖冒出：“对不起，三姐，我，我没看清。”
张秀秀这才发现招娣双眼迷茫的看着空中，原来她并不能在晚上看清事物。
张秀秀想起自己未出嫁以前也有这种毛病，嫁给柳平以后才渐渐好了，虽然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扶起招娣：“没事，是姐想得不周到，我扶着你。”
“贱人！你们要去哪里？”一声嘶哑地男声响起，两人被突然的声音吓的浑身一抖。
张秀秀回头，就看到张大山脸色阴沉的像一个恶鬼一般，立在屋檐下。
招娣早在张大山出声的时候，就已经软了身子，不由自主的要向地上滑去。
张秀秀没办法，只能挡在招娣面前：“张大山，你要干什么？”
大半身子隐在黑暗里的张大山并不做声，他就这么站在那，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招娣。
月光被飘来的云遮去了光亮，院子里一下子昏暗下来，张秀秀见他不动，趁机使劲拉扯招娣：“小九，起来！”
突然招娣大叫一声：“不要！”
原来，就在张秀秀弯腰扶招娣的时候，张大山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正要故技重施，用木棍敲张秀秀的脑袋。
张秀秀回头见到挥舞下来的棍子，仓促间只来得及往后仰倒避开，她整个人倒在招娣身上，却只躲开了脑袋，棍子刮着她的肩膀落下，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
眼见张大山举棍又要袭来，她不敢思考，下意识猛扑过去，搂住张大山的腰。
巨大的冲力让他往后连退几步，绊到刚刚招娣碰倒在地的凳子，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张大山的腰磕在凳子上，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手里的棍子也失去控制的飞了出去。
在下河村观摩到的几次村中妇女干仗让张秀秀明白，打架就是要不要命，要一鼓作气，她骑在张大山的身上，闭着眼睛猛捶他的头脸。
张大山说到底不过是个从小被家里宠大的少年，这些日子虽在赌场养出了些凶性。但是他的凶狠是对弱势者的凶狠。
一旦打架的时候，遇到顺风局，自然是天老大，他老二。反之，只要落入下风，他骨子里的软弱又冒出了头。
张大山顾不得疼痛的腰，只慌乱的护住头脸，连声求饶：“姐，姐，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张秀秀却并不收手，她的后脑勺至今还不断传来阵痛，剧烈的运动让她有些犯恶心。
但是她完全不敢停手，她见过打架途中先收手的大婶被对方揪掉一撮头发，所以虽然手脚有些发软，但是她还是尽力去举起拳头。
渐渐的，张大山求饶的声音弱了下去，正当张秀秀已经快举不起手，最后的动作更像抓挠的时候。
屋里跑出一个妇人，她冲上来，一把把张秀秀推开，搂着鼻青脸肿的男人就是哀嚎：“我的儿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娘。”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死了儿子。为什么说像，因为当然，张大山虽被揍的一时闭气，疼昏了过去，却并没有真的死。
在张老娘的哭喊里，他被晃动的醒了过来，他可怜至极得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可算安了张老娘的心，同时，儿子凄惨的模样又把她身为慈母的强大母爱唤醒了，这个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她把怨恨的目光投向张秀秀：“你怎么那么狠的心，竟然能下得去手，看把你弟弟打的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冲击着张秀秀的大脑，对于自己亲娘并不爱自己的这件事，也让她身心俱疲。
然而，即便张秀秀早已对这个亲娘失望，她一时间也不想直面，只想远远避开。她想着，今天实在很累，她要回家，这里已经没有了她需要在意的亲人，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
她积攒了一些力气，只想带着招娣离开这里。
见她要走，张大山连忙求救得看向张老娘：“娘，娘，快拦下她，她，她们不能走。她们走了我就死定了娘。”
张老娘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勇气，斥责着不驯的女儿：“站住，你们是做姐姐的，为什么就不能救救你弟弟！”
张秀秀猛得转头，凶狠得看着这个让她觉得陌生的女人：“你要我们怎么救？”
张老娘被惊得一跳，看到两个女儿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她又胆怯起来，目光躲闪得避开这两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