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的天幕集团虽然在渝州也算是人人皆知了,可在外省,除非是特别在意互联网方面消息,或是本身就在用天幕旗下产品的用户,否则知名度终究是差了点儿。
唐柔能听见楚城幕的自我介绍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谁,那是因为她本人就是天幕产品的忠实用户。
可这个李靓,似乎除了打麻将以外,对别的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饶是听了楚城幕的自我介绍,也没在他那匮乏的脑海里找到天幕的有关信息,于是很是悠闲自得的上了车,比起神情略微拘谨的唐柔,倒是放松了不少。
楚城幕对于吴海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至于说吃宵夜,也不过是他随口找的借口,他这边刚刚上燕白鹄那边填饱了肚子,这会儿是半点儿胃口都没有。
不过好在之前苟东赐为了搜索太湖周边的渡口码头,把吴海区的地图看了一遍,还知道吴海区最好的酒楼在哪,倒是没让楚城幕出丑。
江州作为改革开放后经济最好的几个省份之一,哪怕是苏州这种古香古色的城市,入夜以后热闹程度也丝毫不比渝州差,甚至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苟东赐这个活体导航的带领下,白色的陆巡在一座白墙黑瓦的五层小楼外停了下来。
从外面看去,这栋取名叫做“明月楼”的酒楼和周边老街建筑融为一体,看起来毫不起眼,就连墙壁上都有刻意做旧的成分。可真当众人走进里面,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明月楼的装修风格是典型的雅中带俗,虽是采纳了棕,黑,白等古典色彩,以及雕花,镂空,错金,等传统装修技艺,可仔细看去,整座酒楼的细节处却又充斥着大量金色和大红等元素。
这种传统中带着几分奢华的装修风格,很明显有些镇住了说白了其实就是在基层一直打转的李靓,从走进饭店开始就不自觉的微微长大了嘴。倒是一直搂着李靓胳膊的唐柔,反应反而平淡了许多,到底是从小在京都长大,吃过见过。
好在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饭店的包厢空余了不少,楚城幕临时过来,倒也不需要预定。
随便挑了个最贵的包厢,楚城幕虽是肚子完全不饿,可还是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就一个原则,只点贵的,不点对的,至于喝酒,那必须是茅台。
李靓虽然顶了个李朝援侄子的身份,可他自己混得实在是不咋地,而且似乎还是贪杯之人,刚刚坐下,也不等楚城幕招呼,就自己开了瓶茅台,哐哐哐干了三杯,让刚刚在他身侧坐下的唐柔尴尬得有些想抠脚。
好在楚城幕提前知道了李靓是个什么货色,对于对方这种完全不懂礼数的做派只是微微一笑,不仅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悦,反而撸起了袖子,还陪李靓划了几拳。
作为渝州人和蜀州人,划拳几乎是男孩子还没被允许喝酒之前就学会的一件事情。这东西在别的省份或许看来太吵,而且划到兴起,甚至会很不文雅,但是在蜀渝两地的人看来,却是酒桌上用来打破人与人之间隔阂的最快方法。
楚城幕肚子虽然不饿,可肚子里装二两白酒的空间还是有的。这不才刚和李靓划了没几拳,这个娘们唧唧的男人双颊就飞起了两朵红晕,不仅眼睛有些发直,就连舌头都有些大了,言行举止间也越发的放肆起来,这会儿一把搂住了楚城幕的肩膀,笑嘻嘻的用蜀州话说道:
“楚总,兄弟伙抄得好哦,又是燕窝鱼翅,又是茅台嘞。蜀州崽儿绝不拉稀摆带,有啥子事情要我帮忙嘞,你只管开口,兄弟我之要是能办到嘞,要是跟你扯垮垮,我就是个鸭儿!”
楚城幕被这个脸红起来更多了几分娇滴滴气质的爷们一把搂住了肩膀,对方嘴里的酒气更是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脸上喷,心里有些厌恶,却也不好直接推开,只得用云城话,冲李靓说了一句:
“老板,来碗番茄蛋炒饭!”
李靓一听楚城幕特意用嗲音来了这么一句,反倒是自己打了个哆嗦,一把松开了楚城幕,笑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道:
“老子不是云城人,别拿云城话来恶心我!有事儿说事儿,别酸不拉几嘞。”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趁机往边上坐了坐,与李靓拉开了些许距离。
一直坐在李靓身旁另一侧的唐柔看到楚城幕这做派,又看了看自己那娇滴滴的丈夫,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借着那纸巾擦嘴,低下头抿嘴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了楚城幕,带着几分浅浅的疑惑,轻笑道:
“楚总,有话不妨直说,今天中午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突然。就算您有心搞个新的茶叶公司,以您的能力和经济实力,我实在是想不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区委办副主任能给你搭上什么力。不过真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咱们小两口,我们绝不二话。”
楚城幕闻言,心知也该进入重点了,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包房里的两个年轻女服务员出去。
待到服务员离开了,楚城幕又出门看了一圈,然后吩咐拉了根板凳在门口抱着一盘水晶肴蹄吃个不停的苟东赐看好大门,这才走回了包厢,也不再坐下,而是低头点了根烟,一手撑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酒足饭饱的小两口,笑道:
“唐主任,白天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了么?这次请你们小两口吃宵夜,严格说起来,不是我有事儿要求你们,而是我打算帮两位一把!”
楚城幕话音刚落,唐柔都还没来得及搭话,刚刚还一口一个兄弟的李靓就嗤笑出声,就这么歪着脑袋,还很夸张的用尾指掏了掏耳朵,看着楚城幕,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细长的双眸带上了几丝阴冷,笑道:
“兄弟莫不是酒喝多了?这里是江州,你帮我?哈哈哈,你凭啥子帮我?该不会是我一口一个兄弟,就真给你脸了?你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商人,居然开口就说帮我?小老弟,下马威可不是这么用的。”
言罢,李靓端起身前的酒杯就是滋溜一口一饮而尽,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的嘲弄和鄙视。
虽说李靓自己在江州混得不咋地,可有李朝援这么个三叔在,在他内心,可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了高高在上的衙内,现在混得不好,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现在是2005年,商人的地位虽然比起刚刚改革开放那会儿已经提高了不少,可在这个官本位的国家,尤其还是封疆大吏的侄子,李靓在不清楚楚城幕底细的情况下,说出这么一番话,虽然狂妄,倒也还正常。
可李靓这糊涂蛋不清楚楚城幕的底细,唐柔却很清楚,更别说今天中午楚城幕和她打过照面以后,她还特意回家查了查对方的资料。心知以楚城幕的经济实力和在互联网届的地位,哪怕是真的去了省委,也会成为自己那个便宜三叔的座上宾。
眼看这刚刚才说了一句话,自己这草包丈夫就把天往崩了聊,唐柔忙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了白酒,几步走到楚城幕面前,打起了圆场,说道:
“楚总你别介意,我家老李的酒量浅,喝了几杯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我来陪您喝一杯,就当我表示歉意……”
李靓闻言,还不等楚城幕说话,又说道:“媳妇儿,你这么给这小批阔面子干嘛?”
小批阔在蜀州话里算是很蔑视人的话了,大概的含义就是小逼崽子。
唐柔虽然听不懂蜀州方言,但还是能听出丈夫口中的语气,闻言差点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也顾不得在外人面前照顾李靓的面子,冲他大吼了一句,道:
“姓李的,你到底要给我闯多少祸?你给我闭嘴!”
刚刚喝得有些到位的李靓见媳妇儿发飙了,忙缩了缩脖子,只敢恨恨的看了楚城幕一眼,却不再敢说话,俨然一副十足的气管炎。
在李靓把“小批阔”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楚城幕浅色的眸子就突然变得平淡如水。
见小两口终于争执完了,楚城幕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把刚点燃的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淡淡的看了李靓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去。
送上门的富贵抓不住,难道还非要自己强行喂嘴里?不通过这小两口,大不了自己费点劲,让老陈想办法把这个包袱捅出去就是了。年底自己的微博就会出世,还真当这事儿非得干得这么细致不成?
可就在楚城幕转身的刹那,唐柔却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说道:
“楚总,留步,是我家那口子不对,我向你赔罪了。”
言罢,唐柔直接换了个喝水的茶杯,把之前的小酒杯丢掉了一边,拿起白色的茅台瓶子,咕咚咚往能装下二两白酒的茶杯里倒满了白酒,当着楚城幕的面儿,一口气把二两白酒全咽了下去。
楚城幕见状,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这个因为喝酒太急,正努力的咽着喉咙强压下胃里翻腾酒意的小少妇。
见她脸色绯红,眼睛里水光更是差点溢了出来,楚城幕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站住了脚步。
见楚城幕终是没有走出包厢,却还是不肯开口,唐柔以为自己的歉意还不够让对方满意,于是又拿起饭桌上的白色酒瓶,就打算对嘴吹去。
楚城幕见状,不由侧头看了一眼从唐柔开始喝酒就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的李靓,冲已经往嘴里倒了一口白酒的小少妇摆了摆手,道:
“任谁有个在江州做省委书记的三叔,都有资格这么嚣张,只是我这人嚣张惯了,就见不得……”
“咳咳咳……”
“啪……”
伴随着一声猛烈的咳嗽声,唐柔刚喝了一口的白色酒瓶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因为着急把酒瓶从嘴边拿开,酒瓶里的茅台更是把小少妇的轻薄高领T恤都打湿了大半。黑色的T恤沾了酒,瞬间变得有些透明。
在楚城幕的视角下,倒是把女人那高耸碗形的山峦,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次说话的不是唐柔,而是一直老神在在坐在饭桌边上,自始至终都没把屁股挪一下地儿的李靓。身体里的七八分酒意,更是因为楚城幕这句话吓跑了五六分,连冷汗都从额头上流了出来。
见李靓连半分否认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承认了,楚城幕不由再次叹了口气,这家伙难道就没考虑过自己有可能是在诈他么?
废物成这个模样,别说是李朝援不喜欢他,这要是自己的亲戚,把李靓和蒙老四放一起,自己恐怕还是会嫌弃他更多一些。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的唐柔,见丈夫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下来,一直竭力保持着镇定的神色终于也绷不住了。
不,不行,不能让自己丈夫和便宜三叔的关系泄露出去,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李靓和李朝援的关系,三叔震怒之下,别说是更进一步,不被从江州赶走就不错了。
难道要和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丈夫一起回蜀州,他了不起继续变回那个被人看不起,混吃等死的废物,那自己呢?难道这些年花费在他身上的青春就这么作罢?不,绝对不行!
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因为酒意而泛起的潮红转眼间已经被脑海的可怕幻想压了下去,唐柔无视了脚下那破碎的白色酒瓶,把自己那因为被酒水打湿而若隐若现的胸部高高挺起,那双被男人开发后,属于小少妇的丰腴大腿紧紧并在一起,几步走到楚城幕身旁,巧笑道:
“楚总,你看我歉也已经到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再谈?”
这还是唐柔第一次以色侍人,但她心里很清楚,从第一天踏入仕途开始,就有多少人惦记着自己这副丰腴的身子和娇俏的脸庞。
之前不管面临多少次骚扰,她都凭借自己的智慧一次次的躲了过去。可今天不行了,今天这个厢房内的消息若是传到了第四个人耳朵里面,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就全都打了水漂。
强压下内心当着丈夫的面儿以美色诱惑他人所带来的羞意,唐柔款款挪步到楚城幕身旁,小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再次说道:
“楚总不肯坐下,难道是还没有原谅我们么?”
楚城幕闻言,对唐柔这番做派并不算什么反感,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拿自己的青春去赌一把未来的可怜女人罢了。
轻轻的把自己的衣袖从唐柔手里挣脱,楚城幕重新拉了一根椅子,在李靓和唐柔的位置对面坐下,再次低头点了一根烟,吐出一股白烟,叹了口气,道:
“你们小两口就真不能好好说话?我真的是来帮你俩的。”
哪知唐柔闻言,却以为楚城幕余怒未消。于是起身重新在酒桌上拿了一瓶茅台打开,拿起自己的酒杯,以及楚城幕之前喝酒的酒杯添满,几步走到楚城幕身旁坐下,把自己丰满的大腿和楚城幕的大腿靠在一起,长长的眼睫毛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眼神里更是带着止不住的惊惶和羞意,说道:
“楚总,我听说现在酒场上流行一种喝法……”
感受到小少妇那略带湿意和酒意的体香,以及大腿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楚城幕侧头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李靓,赶在唐柔把胳膊朝自己伸过来之前站了起来,并退后了两步,轻笑道:
“唐主任,你要是再来这一套,我马上就离开这间包厢,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