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半个时前,就在楚城幕和小马哥从京都国际会议中心走出来的时候,远在渝州的望天河,一辆银色的保时捷997卡雷拉S敞篷跑车停在了天路总店门口。
随着银色跑车的车门打开,一条身着黑丝的长腿从车内探了出,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着同色不对称翻领风衣的高挑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严书墨今天有些犯困,昨天他那个便宜老丈人突然返回渝州以后,他就和同事换了个班,然后领着对方去了仙羽山,直到深夜近凌晨才返回渝州。等抵达渝州后,他又去李半夏家里帮忙好一顿收拾几个月未住人了的小别墅,回到鹭湖郡都已经差不多快三点了。
李药的归来,终于让在山上住了一个多月的李半夏重获自由。父女团聚,李半夏自然是高兴的,半夏高兴,严书墨自然也就高兴,只是这一高兴,就害得本就晚睡的他失眠了。
好容易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熬到了天亮,这个孤枕难眠的大男生看到天空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就打算给小女友打个电话,却突然反应过来,此时距离和李半夏分开,也不过刚刚过了四五个小时。
心急难耐之下,严书墨在喂过提莫后,于是干脆直接驱车去了店里。
好在物流这一行上午都会很轻松,除了偶尔有几个零散的发货商打断了大男生的思绪,别的时间他都靠坐在总店门口的托盘上发呆,然后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一眼,看看自己有没有错过李半夏的电话。
饶是严书墨此刻的心思有大半都在李半夏身上,可当银色的保时捷停在了总店门口时,他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到了那个刚从卡雷拉S上下来的高挑身影上,尤其是那双刚刚走下车就吸引了来往行人注意力的大长腿。
高挑的女人一双被黑丝包裹着的小腿均匀修长,哪怕是保持着紧绷的姿势,也没有丝毫的肌肉凸起,平滑的弧度犹如最完美的抛物线。顺着小腿往上看去,在黑丝的包裹下,隐隐可见一个圆润的膝盖,在膝盖的正上方,小腿原本平滑的曲线开始急剧的膨胀,逐渐隐没在了黑色风衣的衣摆下。
哪怕宽松的风衣遮挡了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可靠坐在路边托盘上的严书墨,依然能透过风衣下隐隐有些起伏的曲线以及对方那紧束着腰带,判断出对方的身材似乎并不比仲卿卿更差。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在黑发黑眼的中国人里属实是罕见。
女人一头黑发挽了个发髻,两缕额发随意的披散在脸侧,手里挽着一个白色的香奈儿皮质手包,左右打量了一眼,似乎对周边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看到了正坐在托盘上发呆的严书墨,不由嫣然一笑,然后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几步走到了严书墨身前,用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说道:
“小弟弟,你知道天幕集团怎么走么?”
看到女人摘掉了墨镜,走到身前,严书墨不由微微一愣。因为这个女人不仅身高和身材比起仲卿卿毫不逊色,就连长相,似乎也有几分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小罗局长,尤其是那双弯弯的月牙眼,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看年纪也和小罗局长相仿,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沿着这个小巷子往上走,看到那栋写字楼了么?楚城幕的公司就在里面,到了那边你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回过神,严书墨指了指总店边上的小巷子,冲女人说道。
楚城幕?女人听闻这个名字,原本看向了一侧的目光又落到了身前看起来有些发蔫儿的大男生身上,带着几分玩味儿,问道:“你认识楚城幕?”
严书墨闻言,咧嘴笑了笑,貌似憨厚的回答道:“他是我老板,我怎么会不认识他?”
女人闻言,这才注意到严书墨身后不远处的堆满了货物的总店,看了看总店上那龙飞凤舞的“天路”两个字,笑道:
“原来你们渝州人都喜欢直呼老板的名字么?在职场上可得注意点儿哦,要是遇见个小心眼的老板,听见了搞不好得给你穿小鞋,那谢谢小弟弟了。”
目送身材高挑丰满的女人转身离去,严书墨待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里,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银色跑车,想了想,正打算掏出手机给远在京都出差的楚城幕打一个过去,却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大男生马上就把楚城幕给抛到了脑后,眉开眼笑的接起了电话:“喂,半夏啊!休息得还好么……”
十分钟后,天幕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那个一身黑色风衣的女人已然走进了楚城幕的办公室。
身上那套黑色的风衣被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单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低胸衬衣,女人此刻正站在仲卿卿身后,双手环住了大妞,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几分如同小猫一般的讨好,在仲卿卿修长的脖子上蹭了蹭,呢喃着说道:
“卿卿姑,我都好想你了,你想我没?”
正在翻看资料的仲卿卿闻言,有些无奈的侧头看了一眼正冲自己撒娇的小女人,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突然注意到她衬衣领口处掉落出来的造型宛若美人鱼一般的黑珍珠项链,带着几分怜惜,说道:
“小汐,你曾爷爷准你回国了?怎么突然来渝州了?”
被唤作小汐的女人见仲卿卿说完话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文件上,不由撅了撅嘴,突然卸去了那份成熟的伪装,带着几分不满的娇嗔,说道:
“卿卿姑,咱俩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不能先丢开你的这些破工作,好好的陪陪我?他们都只知道管我叫小时,只有你还记得我本来叫做罗汐!小时小时,我还小分小秒呢!”
仲卿卿闻言,把掉落到身前的银灰色长辫甩到脑后,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拿起签字笔做批注,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怨你曾爷爷呢?罗时的名字是他给的,他都这么叫了,别人敢不这么叫?最近公司里出了点儿事情,我暂时分身乏术,等到晚上我下班的吧,下班了我再陪你好好的逛逛,渝州望天河的夜景还是挺漂亮的。说起来,大老远从美国回来,没有先去拜访一下你小姑和叔公?”
见仲卿卿不肯搭理自己,罗时松开了搂着她的双臂,很是顺手的打开了仲卿卿办公桌的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挑挑拣拣的选了选,挑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牛皮纸包,打开闻了闻,径直走到一旁的茶台边上坐下,一边清理茶具,一边说道:
“叔公是什么鬼称呼?渝州这边的叫法么?卿卿姑,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北方人了。小姑那边我没去,我这次回国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想过来看看楚城幕。”
听闻罗时突然说起楚城幕,仲卿卿正在写写画画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然后站起身,几步走到茶台边上,在罗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楚城幕?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见他?小汐,你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
罗时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前坐下的仲卿卿,从茶具里挑了两个小小的茶碗出来,然后往电热壶里接了些纯净水,撇了撇嘴,面露伤心的说道:
“卿卿姑,我叫你陪陪我,你都无动于衷,结果一提到楚城幕,你就放下了工作。之前你在美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明明那时候我们同吃同住同睡那么亲近。”
仲卿卿双手抱胸,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黑,没好气的说道:
“明明是很简单的室友关系,怎么在你嘴里就变得那么暧昧了?同吃同住我承认,同睡可从来没有过啊!我那时候对你好,是因为你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又被家里断了经济,我要是不看着你,天知道你会变成啥样,你们罗家人好赖对我不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
罗时闻言,挺直着后背,如同一个端庄的淑女一般,拿起手边的香炉,揭开了盖子,看了看里面的炉灰,拿起香筷把里面白色的香灰沿着顺时针方向搅散均匀,一边轻轻的松着香灰,一边小声说道:
“还能从哪知道这个名字,肯定是从曾爷爷那里呗!你以为我不征得他的同意,真敢自己悄悄回国啊?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回国了,上个月月底,我就已经回国一次了。”
“本来这时候我应该在美国那边处理那场飓风的善后工作的,不过由于提前有了准备,家里资助的那些个州议员都在我们这里得到了不小的支持,所以才有时间临时赶回来。”
仲卿卿见罗时准备点香炉,又听闻她说起是从罗骋虎那里听说的楚城幕,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
“赶回来?为什么?你曾爷爷不是一直都不准你回国么?”
松完香灰,罗时又拿起一把玉质香压,左手拿着香炉顺时针转动,右手拿着香压,从外到内把刚刚松过的香灰压得紧实,等到香灰被压紧实以后,再次拿起一把羽尘,把炉壁上沾染的香灰清理干净,这才抬头看向了仲卿卿,笑道:
“卿卿姑,你看我有没有长进?这些东西可都是你教我的,我还记得你当初告诉我,品香不仅仅是让自己心静,更包含着一番做人的道理。这些年你不在,我烧过了上千炉香,却没有感受到你说的道理是什么,只是让我越发的思念你了。”
“至于为什么允许我回国了,卿卿姑你在罗家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曾爷爷这个人,说得好听叫做考虑家族利益胜过个人情感的大家长,说得不好听,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能回国,自然是我又重新有了被他老人家认可的价值。”
仲卿卿闻言,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已经不在幼稚的小女人,从那套工具里挑了一个状若牡丹一般的香篆递给了她,然后又指了指她脖间隐隐有些褪色了的项链,说道:
“小汐,别把你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我自己都是一个空壳子,这两年来,好不容易往这个空壳子里装填了一些东西,却还承担不起别人的情感。而且我看你到现在还戴着这条项链,不说明曼逾明还在你心里么?”
罗时闻言,顺着仲卿卿所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不由轻笑了下,把香篆放到一边,然后摘掉了脖子上的项链,随手抛给了仲卿卿,笑道:
“叔齐久而逾明,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何当初曾爷爷明明很喜欢曼逾明的,后来却突然不许我和他来往了。可当初若不是他默认奔爷爷家的三哥带曼哥哥回来,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认识他?卿卿姑,你知道为什么吗?”
仲卿卿接过罗时递过来的项链,仔细的看了看,见那些串联珍珠的绳子已经不在是自己记忆中那条,不由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老爷子后来突然就不喜欢曼逾明的老子了,至于原因,我到现在都不清楚。说起来,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们那位曼市长,在老家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现在他人呢?你和他还有联系么?”
罗时闻言,再次拿起香篆,小心翼翼的在平整好了的香灰上按下一个印迹,然后拿起手边的罐子,用香勺舀了一勺,均匀的抖落到香篆上,再拿起香铲,小心的把那些粉末填充到香篆的空隙里。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香篆的空隙里塞满了香粉,罗时这才把多余的香粉扫了起来,放回到罐子里,紧接着又把香篆拿了起来,白色的香灰上顿时就留下了一个状若牡丹的深褐色印迹。
罗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点起一支细小的燃香,把那些深褐色的香粉引燃,最后盖上了香炉盖,把香炉放到一边,然后拿起已经煮沸了的热水壶,这才冲仲卿卿说道:
“曼哥哥家里说起来也是地主老财呢,那时候早早结婚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母亲命薄走得早,父亲又在国外留学,倒是苦了他了。不过若不是他身上那份淳朴和坚毅,我当初说不好还看不上他呢!我倒是很久没和他联系了,他现在在港城驻港部队,已经结婚了。”
“结婚?港城?他之前不是在响箭么?怎么会?”仲卿卿听闻这个答案,不由有些诧异的问道。
罗时闻言,手中虽然依旧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泡制着工夫茶,却苦涩的笑了笑,道:
“听我父亲说,是他自己申请调到港城的,就在我离家出走以后。这个傻子,我当初离家出走就是不想影响了他的前程,结果他可倒好,主动放弃了之前这么些年的努力。亏得他父亲给他取名叫做曼逾明,可白瞎了这份期待了。”
仲卿卿闻言,也不由叹了口气,翘起了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说道:
“你俩这番举动,倒是让我想起了《麦琪的礼物》。那他和谁结婚的呢?说起来,也不知道曼蔓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大哥。”
罗时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曼蔓那边我估摸着是不知道的,反正这丫头早晚都得回美国,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做什么?至于曼逾明嘛,他的结婚对象说不定你都认识。”
仲卿卿闻言,略带好奇的问道:“谁啊?”
“雷诚的亲姐姐,雷恬!”罗时古怪的笑了笑,道。
“雷恬?那不是你小姑那辈的人么?而且她家是书香门第吧?怎么会和曼逾明走一起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燕翊风当初那女人不就和雷家沾亲?”仲卿卿闻言,果然大吃了一惊,反问道。
罗时闻言,把刚冲泡好的工夫茶用分茶壶倒进两个薄如蝉翼的茶盏里,轻笑了下,回答道:
“燕翊风?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尴尬的小丑罢了!与其栈恋着神华集团的位置,倒不如像姓庄的那般,彻底断了仕途的念想!真要算起来的话,雷恬和我小姑身上都流着一半的罗家血脉,只不过是外姓,说起来和我的血缘关系也很近,我这曾爷爷为了断绝我这点儿心思,可把事情都做绝了!”
听闻罗时对燕翊风的评价,仲卿卿心里微微摇了摇头,这话罗时有资格说,她却没有,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
“那你以后见了曼逾明岂不是要叫他姨父?还莫名其妙的比曼蔓也矮了一辈,这关系可够乱的。”
罗时闻言,却轻笑了下,站起身走到仲卿卿身旁,微微俯下身,在她耳垂上轻轻的舔了舔,一双纤细修长的小手眼看就要不安分的往仲卿卿怀里伸去,嘴里同时说道:
“我为什么非要见他不可呢?曼逾明不过是代表着我那段懵懂的初恋罢了!卿卿姑,今晚咱俩挨着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