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的面部表情可能应付罗培东之类的老江湖差点,但应付秋锦歌还是够用了,秋锦歌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除了双眼的茫然,却是啥也没看出来,眼看楚城幕往外走去,秋锦歌仍是不放心的一把拽住了楚城幕,再次确认道:
“你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楚城幕玄关把客厅的大灯打开,看了看电视已经被切换到了蓝屏状态,蹲下身去把摄像头的开关给按了,这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没好气道:
“我还想问你刚才怎么了呢,突然跟疯了似的,撞得我鼻血都出来了,我刚才着急去处理鼻血,真没看见什么!好了,不说这个,我刚把摄像头关了,你再去试一试,看看还有没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摄像头的缘故,你这体质也太敏感了!”
见秋锦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城幕忙阻止道:“我一会儿还要回老家,你赶紧试一试,不然晚上再跟我说有什么眼睛盯着你,我也管不了了!”
秋锦歌闻言,这才重新走回到玄关的位置,背对着门口,从玄关走到过道尽头,走了一遍,然后有些疑惑道:
“不知道是不是你在的缘故,感觉好像没了,不过我也不确定,你先别说话,让我再试一遍。”
说完话,又走到玄关的位置,这次不仅放慢了脚步,还闭上了眼睛,时不时的侧一下头,像极了武侠里,听声辨位的高手。
楚城幕正愁没机会删掉监控存档,要是苟东赐那狗东西回来了,肯定是第一时间检查监控,到时候秋锦歌那圆圆的白屁股可就保不住了,见秋锦歌闭上了眼睛,忙把画面切换到存档界面,用遥控器操作着把存档给点了一键删除,趁着秋锦歌还没走回来,楚城幕又迅速把画面切换到了蓝屏。
“应该是没有了,看来真是苟胖子的摄像头,不过他怎么会在家里装这么多摄像头?还装得哪哪都是!”秋锦歌疑惑的看了看楚城幕,刚才一闪而过的蓝光是自己看错了么?
“职业素养吧!他就是干这个的!”听到秋锦歌说已经没了被监视的感觉,楚城幕还是不放心的把玻璃大门的落地窗帘,拉开了一个小角,往院子里打量了几眼,呵呵,这次倒是记得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打理了,只是有点可惜那些荷花了,至于罗溪鱼说的锦鲤啥的,有机会再说吧!
楚城幕所在的一楼正对着就是开阔的步道和小区大门,附近也没啥可以遮蔽的地方,又把周边都扫了几圈,楚城幕这才放下心来,总不能特么人人都是苟东赐吧,装个摄像头,连自己都找不到。
走到玄关,把拖鞋换下,楚城幕回头看了把他送到门口的秋锦歌,轻声道:
“没啥事儿,我就准备走了,倒是你,没事儿别看我电视柜下面的碟片,那全是李容租的鬼片,晚上要是害怕,就开着灯睡觉,反正春晚也能陪你到十二点,不出意外,明晚狗东西就会回来,到时候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继续在这边住着,最近我的时间安排得太满,等我闲下来了,再帮你找找住的地方啥的,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秋锦歌弯腰收起了楚城幕刚才穿的拖鞋,听到楚城幕婆婆妈妈的叮嘱,却没有丝毫不耐。
等到楚城幕砰的一下把防盗门关上,秋锦歌这才走回到沙发边上,双手捂着脸坐了下来,刚才一直处在害怕紧张的状态中,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自己会害怕,又为何会叫来了楚城幕,现在等到楚城幕走了,她才有功夫,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不对,刚才楚城幕是不是还在床上抠什么了?想到这里,秋锦歌又一下子站了起来,打开了主卧的大门,凑到了楚城幕观察过的那一小滩干涸了的水渍面前,也伸出手指抠了抠,这一滩小水渍像极了鸡蛋清干了以后的痕迹,秋锦歌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完蛋了,楚城幕该不会误会自己在他床上那什么了吧,难怪他笑得那么古怪,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蹭上的,秋锦歌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啊,我的形象,全毁了!
不知在床上枯坐了多久,秋锦歌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她思考了半天,这事儿似乎没办法解释了,难道要告诉楚城幕自己在他床上裸睡了?这似乎比起在他床上那什么也没好到哪儿去,早知道还不如不叫他过来呢,可他不过来,自己又害怕,哎,不管了,秋锦歌唰的一下,拉开了飘窗上的窗帘,啊,外面的阳光好刺眼。
沿着原路返回,楚城幕去地下车库取了车,这才驱车赶往了附近最近的大型超市,好在纪念塔附近既有渝百又有永辉之类的,不过大过年的,它们的营业时间也就到中午一点,不抓紧点儿时间,怕是凑不齐仲卿卿交代的这些东西。
只不过这个秋锦歌,楚城幕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当初第一次在学校的声乐课见面,那宛若雪女一般的清冷形象,在自己这里,现在基本上是毁得差不多了,胆小,交流障碍,没常识,现在怕还得加上敏感,豪放以及逗逼!
连跑了几家超市,才算把仲卿卿交代的东西给凑齐了,楚城幕想了想,又买了几副麻将和扑克牌之类的,老家似乎没有这些东西,今年老楚有点心不在焉,什么都没准备,既然进城一趟,那就干脆都买了吧,待到东西都买完了,楚城幕这才开始从渝州回转老家。
路虎开到了水泥路的尽头,便驶入了石子儿铺设的盘山公路,有时候楚城幕会害怕孤独,有时候他又会享受孤独,就比如说现在,天高地远,整条公路上就他自己一人,除了青山与轻风相伴,再也听不见一点杂音,若非偶尔从远处传来一阵阵鞭炮声,让他知道自己还在人间,他甚至有些期待这条公路永远没有尽头。
刚把车子开上山梁,到了长下坡的地方,手机震动了起来,楚城幕还以为是家里在催促他吃饭了,刚才的鞭炮声,就是农村的习俗,到了中午十二点,会放上那么几串,哪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是一个陌生号码,想了想,楚城幕把电话给摁断了,去年自己的手机号码就被天路的员工知道了,好几个还打了过来,想来这次也不例外,自己哪有功夫接这些电话。
刚把手机扔下,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楚城幕捡起来看了一眼,还是那个号码,又给摁断了,直到手机第三次震动,楚城幕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那位?”遐想的思绪被人打断,楚城幕语气有点冲。
“那个,那个,是楚城幕吗?”听到楚城幕的语气,对面的声音一下子畏缩了起来,声音仔细听来有几分熟悉,可楚城幕又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我,我是江南乔!”
江南乔?楚城幕轻点了一下刹车,放缓了一下车速,这声线不像啊,怎么感觉比印象中最轻的声线也要温柔几分,甚至还有点软萌的味道,更别提那个粗犷版的“塞班”了。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楚城幕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号码,不是前世自己记忆中那个电话,虽然楚城幕重生到现在没有正儿八经的和江南乔接触过哪怕一次,可实际上他身边能叫得上名字的熟人,原本的人生轨迹都偏离得一塌糊涂了。
“我就是想约一下你,有点事情想和你面谈,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么?”江南乔听到楚城幕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那么冲了,才算把话给说了个明白,只是这声线,确实和楚城幕记忆中的完全对应不上。
“见面?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交情,值得咱俩私底下单独见面的!”楚城幕沉默了一会儿,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不愿意再和江南乔扯上什么关系,于是开口拒绝道。
“别,别啊,我就是有事情想和你单独说一说,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和我表姐关系不太好,可这事儿和我表姐没关系!”江南乔听见楚城幕拒绝了,着急道,声音里带着几丝柔弱和恳求,弄得楚城幕越发的搞不懂了,这可是能把铅球扔出十米左右的女汉子。
“直接电话里说吧,我和你表姐没什么关系好不好的,单纯只是不太熟!”楚城幕踩了一脚油,车速微微提高,他有点饿了,虽然江南乔说得诚恳,可他依然拒绝道。
“电话里说不明白,和秦怡学姐有关,我想和你面对面聊一聊!”江南乔依旧坚持道。
怎么还扯上娃娃了?楚城幕犹豫了一下,道:“我初二会到津城,到时候给你电话!”
“行行行,我初二一整天都在家,你随时打电话我都能接到,那就这么定了啊!”江南乔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轻快。
“等等,麻烦问一下,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楚城幕自认自己这个电话号码虽然扩散得厉害,但也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拿到的,记忆中整个高中也就戴婧,许振和刘雪晴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求的我表姐,我表姐帮我联系的你班上的同学,好像是一个很瘦的男生,叫刘雪晴的提供的!”江南乔回答道。
刘雪晴?这家伙还真存着自己的电话号码,楚城幕摇了摇头,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道了声:“知道了,挂了!”
挂断电话,犹豫了一下,楚城幕没有和娃娃说起这个事儿,先看看到底发生啥事儿了再告诉她吧,只是江南乔这声线和柔弱感,弄得他很是莫名其妙,难道前世在一起了三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么?
楚城幕提高了车速,没多久就回到了老家,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了,坝子边上挂着一长串鞭炮没有放,家里人也还都在等着他准备一起吃团年饭,明明交代了不用等自己的,楚城幕看得心里一阵温暖。
楚城幕把仲卿卿让买的东西以及麻将扑克啥的放到了一边,掏出兜里的打火机,走到了坝子边上,把那串已经等候了太久的鞭炮给点着,在鞭炮噼里啪啦的爆鸣声中,几步串进了堂屋,对着已经坐上桌了亲人们笑着道了一句:“过年了,开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