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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愿付余生(1 / 1)


柳无恙一双痴傻的星眸将她望着,嘴边尤挂着蕈菇残渣。

她忘了嫌脏,伸出被柳无恙咬得血淋淋的手指,轻轻将那残渣抹掉。

手停在他唇边,近近看着这张俊朗的脸,轻声:“柳无恙,这人生可苦?”

柳无恙痴痴的星眸闪了一闪,哑声:“宋卿月,你倒是不吐丝了,怎地脸上又长出花儿来了?”

他伸出手来,粗砺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这里开的是合欢花……”

手腹微硌的厚茧下划,划向她翘挺的鼻尖,“这里开的是结香花……”

手指再下移抚上她嫩润的唇,他目光痴痴,“这里长的是什么?不像是花,却好生娇艳……”

宋卿月握脸上划拉的手,傻了眼!

“完了,蕈菇还未吐净?”

待她想再掏柳无恙嗓子眼时,停在他脸上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

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喉头“咕噜”一声,喃喃:“我没吃饱,让我咬上一口,只一口……”

宋卿月大睁着双眼,心“通通”直跳,恍神看着柳无恙近得越来越近的脸。

一阵夜风恰过,拂冷她懵懂的头脑,急急一推柳无恙。

可她根本推不动这重若小山的男子,手立时地上乱摸,摸到一块石头。

她想也不想,一石头就砸到柳无恙头上。

“咝!你,你这女人,怎么地这么狠心?”

柳无恙痛呼一声,手抚头顶。

他迷离的星眸也亮了,神情看着也不傻了,震惊看着身下的宋卿月。

“不过是吓一吓你,逗一逗你,你竟然和我动粗?”

逗一逗她?有这么逗人的?

她红眼怒目,手高高扬起,只是巴掌久久也打向柳无恙。

柳无恙将脸往她面前一伸,一阖目:“打吧打吧,反正你也是打顺手了!”

宋卿月扭动身子推他,低喝:“死开!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星光漫漫,洒了宋卿月一脸,她眼中带泪,神情既怒又怯。

柳无恙钳住她乱推的手,痴痴看她,轻道:“待到了上京,我给你好日子过吧!”

宋卿月却痛呼一声:“你捏疼我的手指了!”

他一惊,坐起身,将她的手拉到眼前,见宋卿月的手指上满是血迹。

宋卿月骂道:“我若是幺蛾子变的,你就是狗变的!”

他神色一痛,怔问:“我咬的?”

宋卿月委屈道:“我想给你催吐,却被你咬得……唔!”

话未说完,流血的手指已被柳无恙送入嘴里。

她瞪圆了眼,微张了嘴。

柳无恙含着她的伤指,轻裹慢吮后,几翻取出,复又吮入。

等见伤指不再流血,他才松了口气道:“老军医说唾沫能消炎,你也别嫌弃!”

一抬头,借着皎皎月光,见宋卿月口瞪口呆,很是震惊。

道她嫌脏,柳无恙便撩起袍角,将她的手指擦了又擦,无奈道:“当真嫌弃?女人还真是矫情!”

宋卿月哪是矫情?

她震惊于方才的温润软嫩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抽回自己的手指,她红着脸站起身,无声无息回到方才躺着的那片干草上。

缓缓蜷缩起身子,抱着余温犹存的手指陷入遐想。

柳无恙恼火道:“好了好了,算我的错!我就不该咬你!”

见她只是不吱声,他手软脚软地爬近她背后,心底泛起愧疚。

偎着她背后坐下,倚着石头,他缓言慢语解释:“大漠里有毒蛇,也有毒蝎,若有人被咬了,我们都这般吮出血的!”

见宋卿月依旧不理他,他一叹气:“估摸是我吮得重了些,下次若你再伤,我轻些便是!”

宋卿月脑子里蒙蒙的,哪听见柳无恙说话。

她眼前乱晃的,是柳无恙的猿臂蜂腰,是满肩背虬结的肌肉,是他坚实若铁的胸膛……

这糙砺的汉子不由分说就上口,他是真不知女人就怕闹这样一出?

尤其像她这般被冷落于后宅,摸到男女之事那层纱,使终未能揭开的年轻女子!

任柳无恙在她背后絮叨求饶许久,待不再吱声,她悄然一扭头,见他竟然背倚石头睡着了。

明明他眼下头发蓬乱,似初见般的流浪模样,偏偏像一轮皓月般,脸上泛着干净的莹光。

眉目若刻,鼻唇若雕,相貌堂堂……

她杏眸闪闪,心若浸水,一点点沉沦,静静看他许久,直到入梦。

翌日,她是在柳无恙宽厚的背上醒来的。

何时他起的身,何时他起的程,她竟然全无知觉。

脚背时不时被碰触,垂眸一看,柳无恙腰间果真挂着一串肉干。

肉干随他跨步,一下一下敲在她脚背,也敲在她心上,敲得她心尖都软了。

“柳无恙!”她轻声,“放我下来,让我试着走走?”

柳无恙微一侧头脚下未停,“我摸过了,早晨你又高热了,还说了许多糊话!”

她微讶:“说糊话?为何不记得做了梦?”

柳无恙脸一红,嗫嚅:“你叫我名字好几次,许是在梦里骂我!”

宋卿月脑子里记忆一闪,忽地想起,她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与柳无恙嬉戏在此前遇到的那片湖。

湖水微凉,可他紧贴的身子却滚烫如火……

她一思及,眼皮一颤,抖着嗓子道:“可不是!想起来了,就是在梦里骂你呢!”

“哦?”

柳无恙淡淡一哼,唇角不着痕迹微微一弯。

那些听着让人面红耳烫的话,却是她在骂人?

可毕竟人艰不折,未点破宋卿月,柳无恙只是闷头赶路。

宋卿月这病情时缓时急,他又不是郞中,真怕将她死在半路上。

前路望不到尽,盛夏日炎炎,连带官道上刮来的风都是热的。

背着宋卿月赶路,数日吃得尽是野菜野果,他体力难免有些透支。

只有于清晨薄雾里赶路,才清凉舒爽些。

能多走一步是一步,只待有了人家将宋卿月治好,他心中这块大石才能落地。

宋卿月虽小小软软一只,可她的体温却滚烫,一点点烫软他的心!

她父母双亡本就孤苦,那般艰难处境被他讹上,钱袋又被他交给劫匪……

每每思及,他都后悔不已。

选谁不好,偏选上这苦命的宋卿月?

可谁让她留的把柄那么合适,又是那位不懂妻娇、不赏妻美的、晏主簿的娘子?

活了二十五年,他未欠过人情。

只待宋卿月活着到了上京,连累她吃的苦,若她愿意,他便用一生来还了!

说来,他还挺愿意将余生,送给背后这母老虎似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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