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什么了?”刘纲看到江渚蹲在地上,用木棍扒拉着灰堆,上前好奇地问道。
江渚从灰堆里扒拉出一块黑漆漆的小牌子,用手帕擦拭干净后,发现竟然是一块龙眼大小的牌子,牌子上还能清晰地看到雕花印记。
这个小铁牌通常是藏在牙牌内,用于具有特殊身份的人相互确认时使用。
想来,这块牌子的主人不慎遗落了自己的牙牌,大火烧掉了外面伪装用的牌子,留下了内里的铁牌。
刘纲伸手拿过铁牌,瞪大眼睛盯着牌子,半晌说道:“这印记有点儿眼熟呀。”
“没错,这是镇南王府,南宫家的族徽。”江渚站起身,凑在刘纲身旁喃喃低语。
南宫家?刘纲瞬间怔住,一瞬间他忽然明白昨晚他们为什么会被人给暗算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刘纲认为事情应该是那些劫持澄泓的人发现澄泓被调包,之后追查到了澄泓的行踪。
有鉴于澄泓已经被人救了一次,应该有较强的防范,对方便没有轻易下手,而是一直潜伏在四周,伺机寻找新的机会。
昨日跟在苏铭身后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劫持澄泓的人派来的,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劫持澄泓的人既有可能是国师也有可能是镇南王府,或者他们本身就勾结在一起。
镇南王如今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如果澄泓返回镇南王府,对于现在操持着整个镇南王府的那位庶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但是对方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澄泓?难道说澄泓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这些都是刘纲的猜测,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出昨天跟在苏铭身后的那两人。
想到这里,刘纲不动声色地收起铁牌,让苏迁去把府上所有的仆人全部都集中起来,哪怕是昨夜负伤的家丁一概不能少。
苏迁满脸不悦,冷声道:“这我做不到,昨晚还被你们杀了几个人呢。”
“那是我们故意的吗?顶多是自卫。”刘纲一样没有好脸给苏迁。
苏迁自知理亏,何况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即便再不情愿,苏迁还是把人聚齐,让刘纲一一查看。
果然,在这些人中,刘纲并未发现昨日跟在苏铭身后的两人。
“那昨晚过世的家丁在何处?”刘纲追问道。
“已经停放到义庄了。”苏迁不耐烦地回答道。
“那,你父亲的遗体呢?”
“也在义庄。”
“既然都在义庄……”刘纲说着,扭头看向一脸困惑的魏县令:“贵县可有仵作?”
“啊,并无专门的仵作。”魏县令双手背在身后,仰头避开刘纲的目光,身子不安地晃动了几下。
“哦……那平日里如果需要仵作,都找谁?”刘纲视若无睹,继续追问道。
“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医师,齐征,齐医师。”魏县令回答道。
一听是齐医师,刘纲连连点头,接着拜托魏县令将齐征请去义庄,他要验尸。
正在这个时候,刚才那名男仆终于想起一些线索,连忙跑来告诉刘纲。
“昨日我有闻到非常浓郁的香气,平日里老爷是不用香的。
还有,就是,昨晚整个院子烧起来的时候,院子里有许多星星点点的绿光。
当时一心想着救火,也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是有些古怪。”
刘纲点头,安抚了男仆几句,一群人出发前往义庄。
苏迁一听说要验尸,也连忙跟上。
义庄的马老头是个驼背的瘸子,打从出生就在这里,已经六十多个年头了。
平日里这里没几个活人,死人也不多。
这一日功夫来了这么多,忙得他陀螺般乱转,心里很不乐意。
“老头子我这个背直不了,这般折腾,腰也直不起来了!”马老头不耐烦地嘀咕着。
领着众人去瞧了昨夜抬来的尸体。
刘纲依旧一个个看过去,仍旧没有发现那两个人。至此,他笃定昨夜那把火必是那二人所为,就连苏铭应该也是他二人下的手。
关于那两个人,刘纲询问了苏迁和府里的人,都说不认识,没见过。
众人在义庄等了半刻,齐征坐着一辆轻便的马车姗姗来迟。
齐征看到刘纲等人,轻咦了一声,却并未多问。
魏县令上前,态度和蔼可亲地向他说明情况,请他帮忙给苏铭验尸。
齐征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欢喜之色,像是突然多了一个新玩具的小朋友。
“各位老爷大人,你们当真要看苏老爷的尸体吗?他可烧得焦黑,看了会做噩梦的呀。”马老头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魏县令和刘纲都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一些胆小的差役也只能皱着眉头,悄悄往后退两步。
见没有人退却,马老头讪笑着转身,一高一低地走着,将众人引到苏铭的尸体旁。
尸体上盖着白布,马老头随意念叨了几句,恶作剧般猛地掀开了白布。
掀开的瞬间,烤肉的气息焦黑的人体全都没遮没拦地冲向众人。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更有人扛不住,跑出去一阵狂呕。
唯独齐征,没事儿人似的拿出各种物品把自己给包裹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向了苏铭的尸体。
一番查看之后,齐征慢条斯理地说道:
“通常被烧死的人,口鼻里都有烟灰。但是这具尸体的口鼻并无烟灰,因此可以判断,死者并非死于火灾,而是在死后才被烧的。
至于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就不好说了,因为尸体被损毁的比较严重。”
“齐医师!我爸当真不是被烧死的!?”苏迁一个箭步冲到齐征面前,双手紧握住齐征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
齐征吃痛,微微咧嘴:“苏少爷,节哀。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再去找别的仵作来查验。”
“不,我相信您!您确定看不出我爹是怎么死的吗?会不会是中毒?”苏迁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松开齐征的胳膊,顺手帮他整了整衣袖。
齐征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如果说是普通的毒药,那是没有,因为普通毒药用银针探试都能查出来。但是,也有一些特殊的药物,它虽然无毒,但是一定剂量则会让人心脏麻痹,呼吸骤停,用银针无法试探。”
“难道,我就无法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也无法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