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春风满面的走进来,身旁跟着绿意。
绿意向二人行过礼,偷偷瞄了金舟一眼。
金舟猜测陈夫人这么掐点儿来,定是绿意回去说了什么,才引得陈夫人着急赶来。
“陈夫人此话差矣,您对我们招待得够仔细了。
只是我赶着赴任,可这路也不知何时能通,心生焦急呀。
还望夫人能够理解。”
陈夫人款款坐下,笑着点点头:
“唉,这个也的确有些为难了。如果刘大人一定要尽快出行的话,我倒是有一个路子,不过要绕路。”
金舟一听连连摆手:绕路不行,本来就是想要抢时间,这一绕路,时间过去了,不能赶在那行人之前提前到达丰都,不就都白忙活了?
刘纲的想法与金舟不谋而合,两人都连连摇头。
陈夫人瞧了掩嘴轻笑,思索片刻说道:
“不如这样,你们再等一等。
明日我正好宴请了花城的各大家,其中有家快马堂,他们专门跑海陆运输。
明日我为你们引荐,到时候,你们自己谈谈,说不定他们有什么法子能够将你们送去丰都。”
“这真的可以吗?”
金舟和刘纲异口同声地问道。
陈夫人嫣然一笑,整了整衣袖说道:
“你放心吧,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不然封山封路的时候,这些补给又怎么送的进来呢?”
左右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走一步看一步。
见两人没有话说,陈夫人便起身告辞。
绿意扶着陈夫人走出了槐花院,边走边悄声问道:
“夫人,您干嘛对他们那么好?那两人,我看着总觉得古古怪怪的。”
“哪里古怪了?”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而且,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却又不肯告诉你。”
“既然是秘密了,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呢?”
“夫人说的虽然没有错,可是,夫人您都这般掏心掏肺地对待他们了,他们还藏着掖着的,奴婢瞧了心里不舒服。”
陈夫人扫了绿意一眼,嘴角泛起笑意。
忽一片柳叶落在绿意发梢,陈夫人伸手帮她拿下。
“我知道你是在维护我,我很开心。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说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
人和人也是如此,即便你一片真心付出,也未必能换来真心。”
“既是如此,又何必要付出真心呢?”
“那你对我真心吗?”
“当然,奴婢对夫人一片赤诚!”
“那你觉得我对你真心吗?”
“真心!夫人是真心对奴婢好的!”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呢?”
“呃……这……夫人待我好,好吃的好喝的总想着我,即便奴婢犯了错,也并不过多苛责。”
“所以,这你就认为是真心?”
绿意茫然地点点头,忽然产生了一种疑惑,不由得偷偷翻眼揣摩着陈夫人脸上的表情。
陈夫人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然道:
“那是否,你觉得我对你不真心,你就不真心对我了呢?”
绿意一怔,连连摇头:
“不会,我依旧会用一片真心对夫人!”
看着陈夫人脸上的笑容,绿意只恨自己笨嘴拙舌,急得脸上飞红。
陈夫人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容更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所以,你付出真心是你的事情,别人要不要回应是别人的事情。
世间很多事情大多无需那般计较,计较得太多,受累的是自己。”
说到这里,陈夫人的目光望向了远处,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仿佛呢喃自语般:
“在山上的那段日子里,我看得出来,那个金舟和刘纲都是心底善良的人。
再说,刘纲是即将上任的知县,那金舟手腕上的手绳又来头不小。
只怕日后,我还有许多可以仰仗他们的地方呢。”
绿意认真听着,默默地点点头。想了一阵,忽然又问道:
“那手绳能有什么来头?”
陈夫人笑着看向绿意,瞧声说了三个字“攘北侯”。
绿意惊得瞪大了眼睛,跟着微微皱眉:
“我记得夫人说过,攘北侯家没有女儿呀。”
陈夫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瞥了绿意一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绿意咬着嘴唇,低头跟在身旁,片刻后眼前一亮:
“哦!我知道了,是私生女?”
陈夫人无奈地笑着摇头,依旧不回答她,急得她直挠头。
主仆两人边说边走,身影渐渐隐没在庭院的竹林中。
翌日,清晨时分,陈府里就忙碌开来。
后门有花匠送来了不少盆栽,丫鬟们也开了库房,在四处都摆放上了贵重的器皿以供观赏。
院子反反复复打扫了好几遍,廊下屋檐也清扫得一尘不染。
后厨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就连槐花院里的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都被借了去。
“这么大的阵势,不知道要来多少人呀!”
金舟看着众人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看花了,直接躲回了槐花院。
茶花给金舟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衫,连同一套相配的头面首饰。
“夫人说这是送给金小姐的,还望您一定要笑纳!”
“这么贵重?我,我穿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呀!”
“怎么会?金小姐天姿国色,穿什么都漂亮!
奴婢帮您更衣!”
茶花才不管金舟拒绝不拒绝,直接把她拖到了屏风后。
“我有,那舅舅是不是也有?”
“金小姐放心,夫人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你家夫人该不会是嫌弃我们衣衫褴褛,给她丢脸了吧?”
“金小姐,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家夫人可不是那样的人,她对人可好了!从来不会嫌弃别人的。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
茶花手脚麻利,很快给金舟换好了衣衫,又给她梳头装扮起来。
一番折腾下来,对着水晶镜,金舟差点儿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这,穿着这衣衫我都不会走路了!”
“金小姐简直美若天仙!”
茶花高兴地手舞足蹈,倒是让金舟有些难为情了。
“小姐,这个木钗子就别戴了,太难看了!”
“别动,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嫌难看,我可喜欢呢!”
“可是……不搭呀……”
金舟撇了下嘴角,把钗子收进了衣袖里。
茶花兴高采烈地扶着金舟走出房门,正撞见刘纲也装扮一新地从屋里走出来。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刘纲这一身藏蓝色的袍子恰如其分地彰显了他的气质,比平日里看起来挺拔了不少。
刘纲看到金舟的一瞬间,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愣了神。
门外一个小厮喊道:
“夫人有请刘大人、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