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一眼缓缓合上的房门，善祥缓步挪至房间中间的圆桌，“瑞王妃请坐。”
善祥抬手倒茶，仿佛寻常寒暄，柔声道：“马上就要下钥了，瑞王妃怎得还没有回王府。”
孙若微眼眶微红，望向善祥的眸子中仿佛有无限情绪，她握着杯子的手很紧，直至微烫的杯子烫到手心，她还是舍不得放下，眼神眷恋。
善祥并不催促她，慢条斯理的喝茶，半晌，孙若微仿佛终于整理好了情绪，缓缓喝了一口茶，才眼神复杂的看向善祥。
善祥说不清那双眼睛中到底是什么情绪，怀念，悲伤，欣喜，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
“从前，年幼时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妹妹会嫁人，失去她的许多年里，我都抱着一丝奢望，奢望她和我一样，在那场残忍的大屠杀中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我找到了她，即使她不记得我这个姐姐了，可是知道她还活着，过去的许多年里，没有受苦，幸幸福福的活着，我就满足了。”
“以后，我见到爹娘，也算有个交代了。”
孙若微声音哽咽，目光悠远又惆怅，善祥静静喝茶，仿佛局外人一般。
孙若微看着善祥事不关己的喝茶，内心无比挫败，有时候她会想，善祥真的是她的妹妹吗？会不会是她弄错了。
可是妹妹对上那双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她是蔓茵。
只是蔓茵不记得她这个姐姐，也不记得她自己了。
察觉到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善祥抬头望去，正对上孙若微幽怨又失落的眼神。
“蔓茵，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即使我说着从前的回忆，你的脑海中也没有一丝感觉吗？”
孙若微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和渴望，还有一丝怕失望落空的胆怯。
善祥淡笑，“瑞王妃，我是胡善祥，不是孙蔓茵。”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答案，可听到善祥否认的瞬间，她又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她有预感，终此一生，她都无法听到那声日思夜想的“姐姐”了。
眼前的少女已然亭亭玉立，即将嫁做人妇，再不是幼时会与她弹弹珠的小女孩了。
善祥并不想体会孙若微的心情，举杯送客。
孙若微看出胡善祥的意思，心里一酸，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起身。
孙若微缓缓走至门口，快要跨出房门的一瞬，突然转身，跑过去紧紧抱住善祥。
“善祥，你一定要幸福，要很幸福。”
哽咽着说完祝福，孙若微扭头就走，背影带着几分决绝，仿佛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头。
善祥茫然，孙若微的情绪明显不对，可她现在根本无暇顾及。
她在心中召唤小九，“小九，随时关注孙若微。”
深夜寂寥，善祥早就沉沉睡去，而孙若微却迟迟不能入睡，耳边是枕边人的呼吸，她心乱如麻。
她慢慢侧过身，眼神复杂。
曾几何时，她是真的为朱瞻基动过心，可那份心动早就在锦衣卫的天牢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