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没有乌鹊南飞。
只有阎不昼东南飞。
容逸躺平在大床上已有两万三千九百一十二只羊的时间。
按这个计时方式算下来,师父已经离开蓬莱山十万九千八百七十八只羊的时间。
容逸还是无法入睡。
她发现自己不识字后,尝试了九九八十一遍联系天道系统。
历经了九九八十一次的失败。
让她开始怀疑之前所谓的天道系统派发任务,是不是她的癔症。
全都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运转飞速。
又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精神错乱所致。
她甚至想起了前几日,她身体老是偶发性的变得沉重无比。
即使特别注意都会偶发性的砸出一个坑。
地板,白玉床,饭桌,门扇,窗户,甚至是水壶,都被她轻轻碰出过坑过。
她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就在她闭目精神内斗的时候,一股强劲的风砸向了瓦片房顶。
噼里啪啦,房顶被砸出了一个人形窟窿。
那阵毁人房顶的妖风,直直的朝着她的面门砸来。
容逸唰的一下睁开了双眼。
人形窟窿透下来的明亮月光,让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比女明星还美的男子,黑衣红唇,长发飘飘。
与房顶坠落的瓦片一起,悬停在她正对着的半空。
美男子的鼻尖与她的鼻尖不过一寸的距离,但容逸并没有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
她一不做二不休的又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自己的幻想。
无需理会。
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或许一切就都好了。
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得细而均匀。
仔细看能看到她的额角有细细密密的汗。
阎不昼悬停在半空将白玉床上的小女娃娃,看了个从头到脚。
他刚刚差点就把小女娃娃砸扁扁了。
他看到了他砸下来的时候,小女娃娃又睁开眼睛,圆溜溜的像两个紫黑色的葡萄。
待他悬停住后,小女娃娃又合上了眼睛,没有叫嚷没有避开。
他原以为她会再偷偷睁开眼睛,可是她没有,她长长的睫毛没有再动一下,仿若一个布娃娃。
静谧美好。
她是睡着了吧。
阎不昼转动手指试了试。
好像可以了。
随后白玉床边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以及哗啦啦一阵小响。
阎不昼有点抱歉的看向白玉床上的小女娃娃。
他本想慢慢的落下的,但实在是灵力耗尽了,支撑不住。
忽地,一个青绿色衣裳的少年立在白玉床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少年的嘴角挂着还未来得及擦的血迹,眸子里满是杀气。
阎不昼无力的笑笑,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阎师叔?”叶生珩语气里的警惕并未消除。
阎不昼刻意粗着嗓子回答:“是我。”
叶生珩认出了这个声音,杀意敛去。
他确认完小师妹没有被吵醒,还沉沉的睡着,才过去将阎不昼扶起来。
他把阎不昼扶到了隔壁的书房,立刻回来,同法术修好了被砸破的屋顶。
再拉过被子帮容逸盖好,才掩门出去。
去到书房,跟阎师叔交代师父的去向。
至于什么时候能回,他也不知道,便没有交代。
然后不等阎不昼开口,便有闪身回了他的山洞打坐运转灵力疗伤。
他刚刚正修炼到最关键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呕血。
险些伤了筋脉。
师父不在,他得赶紧好起来,才能护小师妹周全。
他不敢想象,今夜若来人不是师叔而是仇家,恐怕他到的时候……
修炼最忌讳心不静,叶生珩想得太多了,又呕了一口血。
血迹竟与先前呕血的血迹重合,暗红腥臭,熏得他的眼已是一片猩红。
他讨厌ヽ(≧Д≦)ノ血腥味。
明明已经没有气力站起,却还是靠他的意志力出去洗了把脸。
端了一盆水进来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忙活完也不躺下休息,又盘腿坐下运转灵力开始调息。
……
书房内。
点燃烛火,越烧越旺。
吐着长长的火舌。
火影下,一人黑袍黑衫黑发,盯着案桌上那册摊开的折子。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果然是同神不同命。
他的案桌长年不见减少的折子,跟眼前这仅仅的一份邀请函,一对比,心里不是滋味。
更何况这落款日期已是几日前的了。
这就说明这几日再也没有收到新的折子。
同样是分管一州,他被逼成了不知休息的冷面阎王,而宿起竟然闲得跑出去逍遥快活。
他才不信叶生珩说的,那厮去寻医术了得的师父,这天底下还能有谁医术好得过那厮。
想当年,那厮一弹指,一整个军队倒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他不仅凭修为法术,还添了药。
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认识的药,还用特地下山去寻神医。
简直是哄骗小孩。
实则应该是闲着又去招惹麻烦了。
他现在有点理解大母神为何独独没给那厮另派职务了。
那厮根本就没办法不去招惹麻烦,试问一个日日被麻烦所困的神,怎么可能能履得好职。
阎不昼此刻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但他心里还是跟不平衡。
他甚至想好了等那厮回来要如何去揭露他骗小孩的可恶嘴脸。
他就盯着那本折子,一夜未眠。
天微微亮时,熬不住,趴倒在案桌上睡了过去。
那本折子被压着。
被死死的压着,当成了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