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快!”
姹紫嫣红的花草林间,错落着一阵奔腾的马蹄声。
锦袍加身的小人,稳稳的坐在马背。
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小手挥动着巴掌大小的木剑,欢快的大喊。
身后的男人,右手紧握缰绳,左臂虚搂着他的身体。
一大一小两人,策马奔驰在宽阔的后花园中。
覃修谨低头看着覃风遥脸上的笑容,嘴角也渐渐勾起了笑意。
赵明熙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放下手边的茶盏,出声叫停了他们。
他走到停下脚步的马匹旁,对覃风遥说道,“今儿就到这吧,你父皇的伤还没好全呢,莫要累着他了。”
覃风遥闻言,脸上的兴奋倏然褪去。
连他最爱的木剑都随手抛掉,转身紧张兮兮的摸着覃修谨胸前的铠甲。
“父父受伤了吗?”
粗粝的指腹轻抚着细嫩的脸蛋,覃修谨笑着宽慰道,“已经不碍事了。”
赵明熙把覃风遥从马上抱了下来,又催促着覃修谨去换身衣裳。
覃修谨翻身下马,站在一旁,犹豫着没挪地方。
赵明熙正用帕子给覃风遥擦汗,见他如此,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要不...让灿儿看着我换衣裳?”
他怕等换好衣裳出来,灿儿又识不得他了。
那不是白费劲了吗!
赵明熙刚想说‘不可能’,可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了。
说得有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抬脚,并肩走向寝殿。
覃风遥眼看着覃修谨把战甲脱下,换上了明黄的锦袍。
覃修谨搓着手,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直到覃风遥向覃修谨伸手,喊‘父父抱!’,他的危机才正式解除。
覃修谨单臂稳稳的捧起他软乎的身子。
覃风遥‘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亲昵。
一旁的赵明熙跟着松了口气。
“父父骑马好厉害!”
“灿儿想学吗?”
“想!”
“那等灿儿再大些,父皇就教灿儿骑马。”
“好呀!”
覃风遥贴着覃修谨的脸,磨蹭着撒娇,“嘿嘿嘿...最喜欢父父了!”
覃修谨抱着他,对赵明熙挤眉弄眼,像是在说,‘你看,灿儿最喜欢我了!’
被‘挑衅’的赵明熙,双眼一眯,掩唇‘轻咳’了两声。
覃风遥立马从覃修谨怀中抬眼看向他。
小脸皱着紧张的神色,“爹爹怎么了?”
赵明熙微微偏头,‘难掩悲伤’的低声道,“没什么...”
覃风遥挣扎着从覃修谨怀中跳下,小步飞快的跑到赵明熙的身边,焦急的说道,“爹爹给灿儿看看!”
“爹爹有什么可看的?”
赵明熙斜了覃修谨一眼,“灿儿不是喜欢父皇,不喜欢爹爹了吗?”
“喜欢爹爹的!”
覃风遥抱着他的大腿拉扯,“最喜欢爹爹了!爹爹~”
赵明熙满意的勾笑,抱起覃风遥就向殿外走去,丝毫不去理睬那个‘孤家寡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覃修谨,赶忙追着步子上前,寻求皇后的原谅。
“错了、错了...”
“没那个意思...”
“我哪敢这么想啊...”
“可不敢、可不敢!”
-
傍晚时分。
一声‘君上到!’的高唱,打破了摘星楼诡异的气氛。
楼内的宫人纷纷跪安。
璩弘义等三人也跟着迎了出来,跪身请安。
赵明熙牵着覃风遥的手,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安。
覃修谨登基后,赵明熙被封后宫主位为皇后。
可覃修谨觉得光是后位,配不上他的功勋。
他的泽昀自是要与他并肩才是。
于是,他便将赵明熙封为君上,意为君王(诸王、诸侯)之上。
在此事上,那些古板的老臣亦是无话可说。
旁的事,他们还能有争论几分,但于皇后...
可是半点都不敢言语。
比起招惹覃修谨,他们更怕得罪赵明熙。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有哪个不是精明?
几日下来,他们是早已看透。
这满朝文武可有近大半,都是那位君上的人呐。
更莫说这外头,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了...
“劳烦真人大老远过来了。”
赵明熙颔首与长远见礼。
“是贫道要感谢君上才是...”
长远拱手道。
他与弘义多年未见,本就彼此挂念,只是碍于俗礼的隔阂。
赵明熙对长远的邀请,无疑是帮他们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说着话的时候,长远注意到赵明熙手边的小人。
他目光打量几分,瞳孔倏然睁大,眼底露出了十足的兴奋。
“哎呀呀!小友,贫道看你唔...”
璩弘义一把捂住长远的嘴,在他耳畔轻道,“师父!那是小殿下!”
“唔唔唔?”
(殿下不能入道?)
“陛下和君上就这么一个儿子!您说呢!”
他知道是自己突然‘遁入空门’的事,叫师父备受打击。
长远跟璩弘义想的一样。
他本以为璩弘义在游历山水之后,会回到道观。
不说非要入他的道教,但也好歹会当个俗人。
可长远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璩弘义出家的消息。
长远哪能接受得了啊!
当即就想拎着桃木剑入京夺人。
肯定是那起子秃驴给弘义喝劳什子符水,把人绑进寺里出家的!
道观的弟子三五成群的拦着人,生怕他老人家急火攻心,真杀到都城去了。
他们道观虽说有些名头,可怎么也比不上人家正儿八经的皇家寺院啊...
再说了,画符咒什么的...
是他们使的玩意...
人和尚不是只会念经吗?
这东西...他们压根不会啊!
最后长远也只能听信他们说的,‘弘义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
可此后,他只要见着‘好苗子’就上赶着追人入道,生怕他们跟璩弘义似的‘有苦衷’。
听了璩弘义的警告,长远满脸惋惜。
皇帝就不能多生几个?
这可是难得的好苗子呢!
身上紫气环绕,分明神仙谪降之相。
长远捶胸顿足,悲痛到差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