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
仲天赐被绑在木桩上,脖子上套了圈粗粝的麻绳。
两侧的行刑者,以木棍穿过麻绳套圈。
随着,行刑的命令,将木棍打转,不断的收紧麻绳。
仲天赐被迫抬起脑袋,他浑浑噩噩的看向台下站满的百姓。
麻绳不断收紧,让他呼吸急促起来,视线也越发的清晰。
他似乎看到百姓眼中的恨意。
可还没等他看清,脖子便烧起窒息的灼烧感。
“杀死他!”
台下爆发了一句怒吼,紧接着—
“畜生!弄死这个畜生!”
“绞刑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凌迟他!”
“别轻易放过他!”
两个行刑者对视一眼,默契的放缓打圈的速度。
重步崖瞭望着行刑台的方向,站了良久。
他听着耳畔的欢呼声,看着百姓摆脱枷锁后,喜形于色的快意。
这便是王爷让他看到的答案。
重步崖笑着转身,他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马匹缓缓的停在府衙门口。
多日不见的齐昌胤,正巧从里头出来。
“将军!”
重步崖拱手行礼。
齐昌胤看到他后,微微点头,然后问道,“你家王爷呢?”
“王爷在府里整理仲崇凛的卷宗,准备写信上交朝廷。”
“这样啊...那我过去吧。”
正好他把手里的有关于刘韬盛的罪证拿过去。
齐昌胤转身要走,后顿住脚步,回身犹豫的说道,“你家王妃还在牢房。”
重步崖愣愣的点头,“是,将军若是有事,直接...”
齐昌胤赶忙摆手,“我的意思,你家王妃在忙,若是无事,还是别进去的好。”
说罢,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重步崖愣在原地半晌,脑袋回旋了几遍齐昌胤的话,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甚了了的晃晃脑袋,后抬步往牢房走去。
刚到牢房门口,就听一声凄厉到毛骨悚然的惊叫,从阴冷漆黑的牢房里传来。
重步崖瞬间停住脚步,他看着熟悉的牢房,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恐怖。
他回想起齐昌胤的话,四下扫了两眼,这才发现往日守在门口的衙役都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声嘶吼的惨叫,再次从幽暗的走道传来。
重步崖默默的退后两步。
作为恪尽职守的下属,将军的‘命令’,他可是一定要听的。
他握紧腰间的佩剑,站到了一侧,老老实实地守门。
-
离开府衙的齐昌胤,辗转来到安王府。
在欣妍的引导下,见到了正在书房写信的覃修谨。
齐昌胤抬手止住覃修谨的话头,二话不说的拿起茶盏灌水喝。
等喝完后,他才转身坐下,大喘了几口气。
覃修谨见他如此,便让欣妍又给他倒了杯茶水,“辛苦舅舅了。”
齐昌胤摆摆手,“说什么辛苦的话...”
他把搜刮过来的罪证,一一摆在覃修谨面前,“刘韬盛这些年,真是没少做丧良心的。”
覃修谨随手拿起一本账簿,一目十行的看着,“若不是他官职摆着,我不好直接审问,他怕是得在郡城的牢房里,住上些日子了。”
说起牢房,齐昌胤就想到自己撞见的场景。
他看着覃修谨,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家王妃...当是成大事之人啊...”
按理说,明熙是文臣出身,读的是四书五经,论的是国事政治。
且文人墨客,不该是连鸡都不曾杀过的瘦弱书生吗?
但方才的一幕场面,便是行军打仗多年的他,看到了都不免有些不适。
那已是‘血腥残忍’,这四字都无法形容的画面了。
覃修谨看着齐昌胤啧啧称奇的神情,有些不解他的泽昀做了什么。
但不管泽昀对仲崇凛做了什么,都是他作恶多端,应得的结果。
可看着舅舅的反应,他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看我这记性!都把要事给忘了!”
齐昌胤猛地回头,与覃修谨对视道,“都城传来消息,前不久新科放榜,除一甲三人之外,二甲、三甲共有三百余人,与之前相较,可是翻了一番。”
覃修谨挑了挑眉,听他继续道,“又是提拔武将,又是招揽文臣,覃宏朗的那些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了。”
覃宏朗已然意识到天平的倾倒,可朝中能臣为他所用者,少之又少。
“与其,跟那些腹中黑水的老臣虚与委蛇,倒不如在白纸上落笔,来得轻便自在。”
覃修谨嗤笑的说道,“可他还是没什么脑子,他这样,真以为那些老臣会坐视不管吗。”
“听说,他借着新科入仕,已经让不少老臣‘告老还乡’了,他可就等着这些新苗下地呢。”
“新苗可不是一下地就能收成的,拔苗助长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覃修谨嘲讽道,“等种子成熟的那日,说不准...早已改朝换代了。”
齐昌胤与之对视,眉眼皆是运筹帷幄的笑意。
-
重步崖提着个布袋,靠在石墙上。
困倦的眼神逐渐变得游离。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才甩甩了头,强迫自己清醒。
“王妃,您出来...!”
重步崖瞪着惊恐的打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衣裳溅满了猩红的血液。
纤长的睫毛煽动着凝固的血渍,红得发黑的血痕,自眼下顺势滴落,衬得他细嫩的肌肤越发白皙。
那颗黑痣亦是血红的滴血一般。
可没人有心思欣赏这张绝世无一的俊颜。
乌黑的眼眸,倒影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没有怜悯,也没有温度。
赵明熙紧抿双唇渐渐松开。
他长吁一口浊气,将视线落在重步崖手中的布袋上。
看清布袋上滴落的血线后,他便伸手道,“给我吧。”
重步崖赶紧把布袋交了出去。
赵明熙接过布袋,“别让人死了...”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赵明熙策马扬鞭向城外奔去,不过多时,他便到了地方。
他翻身下马,穿过杂草从,来到墓碑前。
跪在墓前的少年,一下就嗅到浓重的铁锈味。
他警惕的侧首看去,只见赵明熙从容的盘腿坐到自己的身边,将布袋放到墓前,慢慢的打开。
一颗死相惨烈的人头,赫然出现。
那是被绞刑而死的仲天赐。
赵明熙看着眼前的一座座墓碑,哑声说道,“下一个便是仲崇凛了,你们且等等。”
等他觉得,仲崇凛能死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