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覃修谨还在睡梦的时候,就被花霖叫起,说齐昌胤已经等在前厅。
好不容易熬到不用上朝,但依旧要早起的覃修谨,不情不愿的起身。
穿戴整齐的他,捻好赵明熙身上的被子,哄了几句‘多睡儿’的话,就去前厅见舅舅。
齐昌胤刚起身就被下人告知,安王府昨晚遇袭的事。
担心两个孩子受伤的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齐昌胤拉过覃修谨,上下打量两眼,他关切的问道,“没受伤吧。”
“没有。”
覃修谨摇摇头。
“那刺客...是来行刺,还是...”
“怕是试探。”
“试探什么?”
覃修谨想了想,但还是摇头道,“还不清楚,但...却是针对安王府的。”
齐昌胤拧眉,思忖半晌,“看样子,我是真小看了那些人的胆子。”
他们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昨晚仓促,没做准备。”
齐昌胤谨慎的说道,“一会儿,我就去城外调兵进城,守着安王府。”
覃修谨点头,“舅舅那也得多备些人手。”
王府这边,他们做了试探,怕是有段时间不会来了。
可他担心将军府那...
齐昌胤宽慰道,“将军府那,你放心便是,就是没有我,也有英儿在。”
覃修谨多年不与齐靖英打交道,对她的本事,不甚了解。
但见舅舅这般信任的模样,便知道他那看着不拘小节的表姐,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啊秋!”
齐靖英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她边搓鼻子,边往前厅走去,“南边怎地也这般冷啊...”
说好南方暖和的呢!
齐昌胤又交代了覃修谨两句,婉拒用膳的邀请,风风火火的走了。
覃修谨等他骑马离开后,快速的转身,往后院走去。
安王殿下赶着步子回房,想跟安王妃美滋滋的睡个回笼觉。
覃修谨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见赵明熙没有转醒的迹象,便三下五除二的脱掉外衣,钻进了绒被。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赵明熙下意识往温暖的怀里缩了缩。
覃修谨嗅着他身上的熏香,满足的闭上双眼。
寒风吹动萧瑟的枝丫,冰冷的季节,只房中泄出丝丝暖意。
绒被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赵明熙舒服的在覃修谨怀中翻了个身。
环着紧实的蜂腰,他眷恋的磨蹭两下强壮的胸膛。
温热的大掌游移在挺拔的后背,覃修谨自然的在他的头顶落下一吻。
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睡醒了?”
“嗯...”
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倦怠,“早晨...舅舅是不是来了?”
“舅舅不放心,一早过来看了看。”
覃修谨圈住他的身体,把人紧锁在怀中,“舅舅说,会调些亲兵护卫过来,免得再生事端。”
随着一声轻哼,赵明熙缓缓睁开双眼。
覃修谨撩开他的长发,手掌稍稍遮掩他的眼睛,让他慢慢适应光亮,“我嘱咐了舅舅两句,让他给将军府也增些人手。”
“昨晚的动静,没传到别处吗?”
“泽昀是说...”
“都这会儿了...”
赵明熙撑着手掌,支起身来。
单薄的长衫,松垮的滑落肩头,露出健硕起伏的肌肉。
长发自然的垂下优美的弧度。
他姿态松懈懒散,可眼神且尖锐深邃的望着门外,“杨大人还没听着信儿吗?”
覃修谨这才惊觉自己忘了什么。
是了。
便是不曾与杨浩旷说起昨夜的事,他也该在今日来王府拜见。
可都快晌午时分了,他都未曾出现。
赵明熙不紧不慢的坐起身,唤着花霖、欣妍进来伺候。
“餐食都备好了?”
“备下了,但是...”
花霖一边给赵明熙整理衣裳,一边为难的说道,“后厨的师傅说,出去采买食材的时候,没买着什么好菜,怕是要委屈主子们了。”
“什么意思?”
赵明熙低眉看她。
“师傅担心主子受饿,一早就找去街上采办,可...”
花霖气愤道,“可那些菜贩子一听是王府出来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卖给师傅,还有起子人,干脆涨着价把不好的烂菜,馊肉丢给师傅...”
“还有这事?”
覃修谨抹了把脸,沉声问道。
花霖撇着嘴点头,显然被气得不行。
“奴婢今日出去采办的时候,那些个商铺老板,也是这么个德行。”
欣妍接着说道,“他们还说王爷来这,就是为了帮助百姓的,自是要接济他们才对。”
覃修谨看向赵明熙,就见他摸着下巴沉思,“难不成是杨浩旷的意思?”
赵明熙徐徐说道,“父亲曾与我说起过他...”
‘判官?’
‘是啊...’
赵凌天拂髯,正色道,‘杨浩旷在坛渭郡判官的位置上,做了已有两年。’
赵明熙想了想问道,‘那怎么又成郡守了?’
‘你也听说过吧...坛渭郡流任了太多的官员,到那去的,不过一月便会请辞。’
‘是因为那留不住人,才让他胜任郡守一职?’
‘不错,但说来也是奇怪...’
赵凌天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郡守留不住...倒是能留得住小小的判官。’
-
“老爷,杨大人来了。”
随着,家丁的一声通报,杨浩旷应声走进会堂。
绕过富丽堂皇的紫檀木雕屏风,他走到里头。
精美繁贵的桌椅,错落的摆放着大气。
房间中央,翔腾盘曲的藏佛塔形的焚帛炉里,散出淡淡的热气。
坐在上位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杨浩旷,“杨大人来了...”
他轻指侧方的花梨木椅,随性道,“坐吧。”
杨浩旷应承着坐了下来。
“听说安王是昨日到的?”
仲崇凛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意有所指的说道,“大人可将安王安排妥当了?”
杨浩旷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觑了仲崇凛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愧疚道,“王府戒备森严,派出去的人...”
“是吗...”
仲崇凛打断他的话,继续道,“那便是失手了。”
杨浩旷顿时如坐针毡。
他抿着唇瓣,低语道,“是...是我大意了...”
‘嘭!’
玉质的扳指擦着杨浩旷的脸,被掷到墙上砸了粉碎。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仲崇凛黑脸厉声道,“我养你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