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熙瞧着他这不值钱的便宜样,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了覃修谨的脸。
他侧首咳嗽两声,继续蒙骗道,“想知道,就照着我的话做,否则我可记不得漠尘说过什么。”
先把这傻大个诓住再说,至于漠尘跟他说了什么...
现编不就得了。
反正这大个前世没少跟他交底。
他就不信,他握着‘漠尘’这一法宝,这大个能舍得离开。
“我听王妃的就是了!”
如赵明熙所料,搬出漠尘的那一刻,重步崖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你快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说我的?说的好话,还是坏话?”
“先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
瞎话也得找时间才能编。
赵明熙不疾不徐的说道,“你可有东西要收拾的?等你收拾好,便跟我...”
“没有,我全部家当都在这了。”
重步崖从衣襟里头掏出几十文铜钱,他笑得憨厚,“这几日吃在这,住在这的,没花什么钱。”
话里话外,他都像是占了莫大的便宜似的。
赵明熙看了眼他手里的铜钱,又上下扫他一眼。
他低声轻叹道,“罢了罢了,你先跟我去趟布庄吧。”
好人做到底。
看着他破衣麻袋的打扮,赵明熙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这傻个还真是前世今生都得靠他帮衬着。
也不知道这傻个是怎么被漠尘瞧上的?
“阿秋!”
正敲着摸鱼念经的得道高僧,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师叔!”
空岷快步跑进木屋,“师叔,有人给你送信来了。”
“什么信?”
“是个小书童送来的,说是让师叔亲启。”
空岷递上一个荷包,“还给了个信物。”
漠尘拆开荷包,拿出里头的竹片,上面刻着一个‘泽’字。
他遽然看向空岷手里的信件,“给我。”
定是赵明熙写给他的。
漠尘打开信封,逐字看了起来。
上头长篇的写道,赵明熙是如何不易的寻到重步崖,并努力的劝说他离开都城。
但重步崖却说自己不愿离开都城,还执意要参加的武举。
赵明熙好说歹说才劝住他,把人安排进王府做安王的侍卫,以护他周全。
重步崖这才同意,跟着他进了王府。
赵明熙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页,像是在跟漠尘诉苦。
漠尘觉得大事不妙,果然翻过一页,赵明熙就开始跟他提要求了。
话里话外都是,‘我帮你照顾了他,你得还我人情’的强买强卖。
漠尘回想起赵明熙那副文质彬彬的翩翩模样,只觉得他心里早就脏透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上这艘贼船的。
如今就是想下船,赵明熙也会手握人质的威胁自己。
漠尘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本是他亏欠的...
他提笔开始书写,然后把信包好交于空岷。
“派人送去皇宫。”
空岷把信揣好,乖巧点头。
他踏着布鞋,穿梭在竹林之中,渐渐的消失了身影。
夏风吹动竹林,荡起‘沙沙’的轻响。
漠尘凝望着波澜的竹海和昏沉的天色。
天变了。
-
奢华繁古的栖鸾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夔芷卉侧依在冰盆子旁的软塌上,正头疼的扶额叹息,“这算个什么事啊...”
一个时辰前。
夔芷卉被覃宏朗唤到轩辕殿,说是有要事商议。
她原以为是关于覃柏聿的婚事,却不想覃宏朗见她到后,便给了她一纸书信。
“这是漠尘大师送来的...你且看看吧。”
夔芷卉带着疑惑打开了书信,寥寥几字,她却看了许久。
“陛下,这...”
覃宏朗叹息道,“大师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吧...”
不过是短短几个字,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但夔芷卉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真是漠尘大师送来的?”
“是河鄱寺的人送来的。”
大师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提醒他们,谨儿在及冠之前会有一场大劫。
此劫与女子相关,为了保证谨儿的安全,便让他不要轻易的靠近陌生的女子,以免受难。
这让覃宏朗不得不想到,他们近日给覃修谨挑选女子入府的事。
不过他们前脚刚有动作,后脚大师便派人过来阻止。
夔芷卉哪怕明白机会难得,也不想把覃修谨的安危置之不顾。
这事怕是只能暂且放下了。
“娘娘,要往好处想呐。”
邢嬷嬷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劝说道,“大师如此在意六殿下的安危,怕是有什么说头呢。”
“妈妈是说...”
“大师算得的卦,两次都与安王有牵扯。”
邢嬷嬷瞧了眼大殿,见没有外人后,继续说道,“可见安王之重啊。”
夔芷卉将她的话在心里绕个弯,她点头道,“妈妈说的无错,漠尘大师可不是那般轻易算卦的。”
此前便是陛下三番五次的邀请,也不见大师赏脸,算上一卦。
可他却如此在意谨儿的安危,甚至让人特意来宫中提醒。
“所以啊...”
邢嬷嬷笑眯眯的抚了抚夔芷卉,“娘娘莫要吃心这次,安王的福分且在后头的。”
夔芷卉闻言,也轻松不少。
邢嬷嬷又道,“这样安王也能把心思,踏踏实实的放在社稷上,日后也能得一美称不是?”
夔芷卉侧身拍了拍邢嬷嬷的手掌,笑道,“妈妈说的不错,谨儿年幼,便是再等两年也合适。”
邢嬷嬷见她想通了,跟着放心下来了。
她赶忙递上湃了冰的莲子羹,哄着夔芷卉进一些。
“娘娘,昭仪来了。”
夔芷卉闻言看了邢嬷嬷一眼。
邢嬷嬷会意,收起冰碗,“宣昭仪进殿!”
夏沁缓步走进殿中,她规矩的跪下身子,向夔芷卉请安。
“参见皇后娘娘。”
-
安王府的书房内。
“哦?怎地又不用了?”
覃修谨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致的看着夔子胥问道。
“说是漠尘大师给你算了一卦,让你及冠之前不得近女色。”
夔子胥头疼的说道,他有些想不通。
他这人高马大的外甥,还能赔在女人手里了?
这卦说起来荒谬,可是从漠尘大师嘴里出来的,又显得没那么离谱。
而且他娘亲在听到这事后,吓得把府里新招进来的丫鬟,都给打发出去了。
生怕那头谨儿来太尉府时,被小丫鬟坏事。
她担心谨儿不知道这事,便紧催着他来说道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