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这是媒婆和那两个男子心中共同的想法，同时不免也再次打量继源其人，虽然衣着相对朴素，但气质实在不凡，那留着短靴的男子不由开口，孙姑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才女，但先生这话未免有些太过了，我们自然不会当真，可若是有心人听去了先生的话，也会影响孙家风评啊，这男子的话在表达不满的同时，算是说的10分客气了，一边的媒婆虽然在笑着，但就稍微露骨一些，这先生说的什么话呀，您同孙家交情看来是不浅的，但我是做媒的，双方家事都得了解清楚，刚刚那话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了，当然您定是孙姑娘的长辈，此话也情有可原，纪元笑着点点头，这媒婆倒也不愧是，想必在媒婆之中也是属于高手，说话的水平确实不低，就是讽刺人都不带什么脏字，说白了就是在讲孙家算不得家世清白，别说瞎话，这里的不清白并不是说孙家有人作奸犯科，而是指从事建业，而孙氏几代人都做卤面，还是路边小摊位，就是一种建业，媒婆才说完话，第一次真正看纪元的眼睛也看清了，没用障眼法的那一双苍木，明显是愣了一下，孙雅雅在边上也冷哼一声，但并未说什么话，本质上他也知道这是实情，而孙佳奇他人则是听不出来什么的，但也能感觉到纪元这话一出口，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了，季先生，这毕竟来者皆是客，孙福硬着头对着纪元这么说了一句，后者从媒婆身上收回视线，对着孙福笑道，是季某多言了，不过季某方才的话也非虚言，与纪元视线一对，孙福顿时有些恍然，诸位喝茶，雅雅给大家续茶水，随着孙雅雅提着茶壶为众人倒茶，刚刚微微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下来，不过纪元来了，不管媒婆愿不愿意，主要话题都不可避免的从说媒的事情上岔开，孙家会讲一讲宁安县这些年的事情，而且也很好奇纪元的见闻，而纪元也会挑着可以说的讲讲，算是满足众人的一些好奇心，那两个男子也细心听着双方的话，也算是想了解一下纪元这个人，只有媒婆依然不忘使命和自己的报酬，硬是拉着孙雅雅的母亲在边上不停讲着这门亲事如何如何，大约一刻多钟之后，老孙家的人陆续赶来，对于纪元比较重视的，也就是孙福几兄弟，以及孙福后来的直系子孙，但加上一种凑热闹心理，所以来的孙家人着实不少，当先的则是两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孙家这么多人都在差不多的时候到了孙雅雅家，然后后脚追前脚搬进了院中，这群人熙熙攘攘的都来看自己，纪元当然也做不下去了，除了课堂走到院中，一众孙家老小在几个老人的带领下，一起朝着纪元行礼，我孙氏老小，拜见季先生不必多礼，既然将两个老人扶正，至于其他那些大多其实就是凑热闹，做做样子的，则顶多点点头，孙家人一起行礼之后，还闹闹哄哄的说个不停，孙福也就走到一边，顺势向着来说没得几人，委婉表达了送客的意思，毕竟家中今天确实不是一坛嫁娶的事了，媒婆当然颇有微词，孙老汉这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你们孙家可别误了，孙雅雅的终身是，是老汉我明白的，我看你是不太明白，那冯公子啊，不但家世好，学识也高啊，马上要参加秋围定是能重榜，而且他此前也在汇源书院读书，拉拉关系的话，和尹驸马爷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将来去京城，说不准还能和影相爷攀上关系，媒婆还在这吹着，孙福听着却忽然有些不耐了，他想起听雅雅说过，影驸马爷当初带着公主一起到居安小阁拜见景先生的事，眼前媒婆的喋喋不休，忽然有些可笑，行了，老汉知道了，几位请回吧，这媒婆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主，隐约感觉到孙福态度变化，微微一愣便不再多说，那你们好好想想啊，改日我再来的，好几位慢走，家中有客就不送了，媒婆和那两男子一起离去，前者上了轿子，后者上了马，在离去的时候，两男子依然回望孙家院落，数次走在路上，那短靴男子对着边上的同伴道，宁安县有机缘这号人物吗，没听说过教内的媒婆也在侧脸处探头，我也没听过，同孙家关系好的人家，我还都打听过的，哪有姓季的，倒是抬轿子的轿夫中，有一个壮士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话了，若说咱宁安县中兴记的人，小人倒是有些记忆，轿子是县中教的，所以轿夫都是宁安县本地人，骑着马的短靴，男子顿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来听听，教父一边稳稳抬着轿子，一边略显犹豫道，小人虽然有些记忆，但你倒是说话呀，媒婆对这些个抬轿的可没那么客气，是是，早年在小人还很小的时候，听过季先生的事，好像是我县中的一个奇人，住的是凶宅，还花钱给受伤的狐狸治病，这教父这么说起来，边上三个同伴中顿时也有人出声了，就是狐狸拜先生那件事吧，原来那先生姓纪啊，对对对，就是那件事，传闻中那狐狸都快被地痞打死，快被狗咬死了，见季先生经过，拼命窜出来到路上跪拜求救，然后季先生就花钱从地痞贤汉手中买了狐狸，带去救治了，我又想起来一事，传闻以文曲和季先生是好友，出事之前关系极佳，也不知道真假，这些话听得媒婆和两个男子有些发愣，可若是如你们所言，这季先生得多少岁了呀，是啊，所以这些是小人也拿不准嘛，对了，来的应该是季先生的儿子，对对，应该是这样没错了，我觉着也是，那大先生看着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可狐狸拜先生的故事，那会我都还没出生呢，几个教夫都笑起来，马背上的人对别的画信的不多，但关系到尹兆先的事还是，或许那刚刚那个叫纪元的人，其长辈真的和尹公是朋友呢，这么想着，短靴男子和同伴都决定得好好打听打听，这事若是真的，也难怪那季先生敢说那样的大话，虽然依旧夸张，但至少是真有一定底气的，那冯家对孙家的这桩亲事就更该重视了，说亲的队伍远去，那边孙家院子里，纪元也终于应付完了一众孙家老小，最终留在孙雅雅家，准备一起吃晚饭的，也就孙福和他两个哥哥，其他人则都已经回去了，孙福另外两个儿子也早就走了，让没来得及叫住他们的孙福暗暗懊悔，晚饭是孙福亲自张罗的，孙雅雅的爹娘只能在边上打打下手，姬元就站在课堂门口看着厨房那边，虽然看不清里头忙活成什么样，但雅雅她爹手忙脚乱的动静，且频频受到孙福批评的样子，让机缘不由想着，孙记的卤面很可能会失传，先生，您看什么呢，过来入座了，菜很快会端上来的，孙雅雅在大厅里招呼一声，里头已经架好一张小圆桌，摆好了椅子，等人入席了，片刻之后，孙氏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汤，更少不了孙氏的一大盆卤面以及杨杂，孙家人热情的向坐在上手的机缘敬酒，而机缘也是来者不拒，敬几杯喝几杯，且始终面不改色，叙旧的话题说的差不多了，最终还是拐到了孙雅雅婚事上，孙福在敬了纪元一杯后，斟酌着道，纪先生，雅雅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您教她写字的缘故，如今她已经是婚嫁年纪，是该寻谋好亲事了，刚刚那冯家，您觉得不行，孙雅雅一听这个就一阵烦躁，爷爷，那姓冯的当初在春惠府我见过，我不喜欢他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别胡闹，孙傅教训了孙雅雅一句，后者憋着气，直接离席回了自己房间，纪元燕下口中的食物和酒水，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向孙福道，当年我在天牛坊外曾说过，孙家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那如今只是为了这婚事咯，纪元一脸笑意，视线扫过孙家所有人，孙福微微一愣，张了张嘴，口中一个师字，却咬着眉说出来，先生，您看孙雅雅又回了课堂，手中展开了一副字帖，纪元转头望去眼前一亮，孙雅雅手中字帖是她的笔迹，但贴上之字灵动婉转，仿佛一汪秀水，既然视线扫去，简直字字如波，可再细看其中一行槟榔好字，先生，孙家有事可以找您，但孙家其他人代表不了雅雅，孙雅雅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纪元展颜一笑点头道，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