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破,金陵危急。
左梦庚反水,我朝湖广防线也不复存在。
近百万部队居于富庶之地,却被多尔衮、吴三桂十几万骑兵吊打,实在想不通!
即便如此,我们的弘光帝还是因为看戏太累没有上朝。
前明乱时大抵是君无子嗣、宦官专政、朋党擅权,南明则是亡于酒色、愚笨之徒手上。
很多人归结到天灾,我不以为然。
自有“皇帝”称号以来,死于“人祸”的百姓远远多于“天灾”之下。
大局已定,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金陵,我要回家。
约冒辟疆、杨龙友在渡口见面,他们帮过我,走的时候必须说一声。
唐代刘禹锡的《乌衣巷》,写的就是这秦淮河畔。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现在读来,又是另一番心境。
估计那又是一对才子佳人,乘着小船,从清澈见底的河面上优雅的划过。
柳条随风摇曳,两岸人声鼎沸,让人顿感祥和、安逸。
冒辟疆带着董小宛,款款走来。
杨龙友紧随其后,他也挽着一名女子。
不是别人,正是李贞丽。
我很吃惊,她不是......
杨龙友知我疑惑,道:“田仰主动请缨上前线平乱,被阮大铖出卖而不幸牺牲。正室抓住机会,频繁毒打贞丽。正准备将她卖给一位老兵作妻时被我救下,现在跟我一起生活......”
我点点头,朝李贞丽鞠了一躬。
李贞丽:“香君可好?”
我:“香君已经由她两位哥哥护送到归德侯家照顾,她在等我回家过日子。”
李贞丽哽咽道:“太不容易了,你们终于在一起......”
杨龙友连忙替她擦干泪水,李贞丽轻轻依靠在杨龙友肩头。
我与香君要感谢李贞丽的成全,能为她做点什么呢?
金陵破城是迟早的事情,留下可能扬州的惨剧会重演。
我想了想,对杨龙友说:“我修书一封,你带着家人去投奔郑芝龙,可保平安。”
杨龙友甚是高兴,连连称谢。
董小宛和冒辟疆面对杨龙友夫妇,眼睛里都是祝福。
我问:“冒襄、小婉你们有何打算?”
冒辟疆:“家中已经同意婚事,我们准备明天启程,回去过日子。”
我很惊讶:“家里那关过了?”
董小宛:“有钱谦益先生作保,我赎身成功。”
钱谦益是东林贤俊,柳如是的夫婿。
他这人算仗义,乱世之中帮了冒辟疆一把。
金陵已没有什么牵挂,我得回家搞清楚宋朝宝藏得事情。
在林铮的陪同下,我一路向北。
还没到家,赊刀人就传来不少惊人消息。
自高杰被许定国诱杀,刘良佐与刘泽清投降,原来的江北四镇只剩黄德功一路。
五月初十,清军就在几十里外。
弘光帝瞒着文武百官,携少数近侍逃离金陵。
马士英、阮大铖之流闻讯后作鸟兽散,大学士王铎动作较慢被百姓抓住痛殴。
之后,弘光帝逃往芜湖,黄得功拼死护驾。
怎奈长江沿岸威胁众多,十万精兵只是杯水车薪。
黄得功为掩护弘光帝撤离,在江面上与降将刘良佐对峙。
清军将领趁其不备,冷箭射出,黄得功喉咙中箭,回天乏术。
皇帝被黄得功部下绑住投降,弘光政权至此而亡。
回到家中,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给奶奶、父母、叔父请安之后,一个人在院中散心。
问君衣带近如何,我道思乡减去多。况是王孙芳草外,休添离恨画双螺。
本来以为自己能放下,实际不然。
吴家兄弟上前,装束与之前大不相同。
吴艺:“参见主事大人。”
吴元:“您总算平安归来。”
我:“二位兄长,近来可好?”
这两兄弟听到我如此称呼,表情轻松不少。
移步到石凳,我们闲聊起来。
当日他们兄弟二人护着香君,执我亲笔信找到父亲。
父亲阅后,妥善安排。
鉴于吴家兄弟是原追风营成员,父亲让叔父安排个去处。
现在吴元在侯府百步之外开设医馆,救死扶伤。
吴艺随我叔父侯恪在家塾中做事,教孩子们读书习武。
香君则被安排在常芸对面的翡翠楼,二人相处不错。
吴家兄弟突然站起来,抬手告辞。
我正疑惑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香君扶着常芸朝我走来。
常芸小腹隆起,脸上写着幸福和满足。
香君满脸恬静,此时的打扮看上去很有清雅之感。
我快速迎上去,抱住她们两个。
香君:“你轻一点,小月姐肚子里面有宝宝!”
常芸:“还是香儿细心,他啊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要做爸爸。”
我的脸一热,眼睛看谁都觉得害羞。
之后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让我暂时忘记外面的血雨腥风。
三叔传信过来说,他率白衣剑士及八百死士已分批投入吴三桂麾下,蛰伏待命。
吴三桂应该认识洛天放,更知道我的能力。
被满清细作玩得团团转的,他也憋着火。
收容这么多人且都安排要职,没有他点头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看着南明军队陆续溃败,埋下吴三桂这颗种子是送给满清最好的“礼物”。
奶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临终前,她让父亲和叔父把我叫到跟前。
我跪在榻前,泪流满面。
奶奶:“朝宗啊,你还算争气。娶了两个才貌双全的媳妇,还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兴许是说话太用力,她突然间咳出一口血,我和叔父慌忙拿手绢擦拭。
父亲:“母亲大人,您慢点说,我们都在。”
奶奶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自你接手追风营,干了很多大事。这里......”
只见奶奶咳嗽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书,说:“这本书藏有大宋宝藏的秘密,你定要好生保管,千万不要落到外族手中。”
我接过一看,正是《追风营铸器谱》。
叔父:“这是我们侯家守护的最大秘密,事关北宋及南宋末期的皇家宝藏。”
父亲:“这宝藏,元朝直至灭亡都在寻找。之后祖上欲将此秘密交给明太祖,毕竟他是从汉人平民中崛起的。洪武八年,朱元璋听从方克勤的建议:将宋朝宝藏的秘密继续封存。因为只有靠励精图治才能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
我:“所以这个秘密还是继续封存?”
奶奶:“今时不同往日,弘光帝被俘,清军士气正旺。你作为新一代主事人,可自行......自行......决......断.....。”
说完,奶奶乘鹤西去,侯府又陷入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