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听见简兮的话,扔下手中的肉,毫不犹豫起身,弯腰抱起简兮往房里走去。别看她走得快又稳,其实心里很慌。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很害怕。
“月影,小心点,别摔了你姐。”看着月影直接抱起简兮,简母惊出一身汗,心惊胆颤地跟在后面。女婿白天不在,别无他法。这里能抱得动女儿的只有月影,总不能在院子里生孩子吧。
简兮此时痛得连环抱月影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软绵绵的,就是一坨重力下垂的肉,这时候,大男人抱起来都相当吃力。
穿过走廊,简母打开门,月影抱着简兮走进去。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简兮的脸上,然后滑落。是水,哪来的水?阵痛过去了,简兮分神抬头看了眼。
月影的泪水。
“傻姑娘,哭什么,我没事。”简兮抬起手,擦了一把她眼中涌出的泪水,越擦越多。
月影把简兮放在床上,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眼泪直掉。
“去,把产婆请过来。”简兮只能分散月影的注意力,让她有事做,一直看着自己痛苦,她会受不了。
月影快速地飞跑出去找产婆。
简兮料到双胞胎大概率会早产,以防万一,早早就请好了附近村最有经验的三个产婆,生的当天最好三个都有空来。
颜子悠扯住华大夫也跟着走,华大夫在门口就停了脚。女人生孩子,他不能进去啊!他嚼着嘴里的兔肉,瞬间也觉得没啥味了。
月影和颜子悠分头行动去请产婆。
华大夫回了房间一趟又走出去,他疾步赶往村长家去。请村长夫人过来简兮家搭把手,把信交给颜家安,让他务必亲手交到赵文博手上。
他把可能用到的药材都列了清单,让赵文博速速送来。第一胎,没那么快生,颜子衿还有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他就没有再找人去通知颜子衿,毕竟事关朝廷,他的行踪不能随意透露。
阵痛来临时,简兮没有大喊大叫,她努力吸气、呼气,保存自己的体力。
三个产婆陆陆续续赶来,颜家村的李产婆就住在附近,还好。隔壁村的两个产婆来到时是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嗓子都冒烟了,连连喝了几杯水才缓过来。
葛阿婆和钱阿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啊。她们俩被月影提溜一路来的,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接地。一路上她们几次想告诉那位姑娘说不要急,第一胎,还有得磨呢。可她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们,她们气都不敢大喘,更不提说话了。
三位产婆进去看简兮的情况,呼了口气,才开了一指,还早着呢。华大夫让月影给简兮服下催生丹,并叮嘱她随时观察简兮的情况,有问题随时喊他。
红婶端来烧好的热水,月影给简兮细细地擦拭她额头上汗珠。简兮服用药之后,阵痛的时间渐渐缩短,十分钟左右一次了,而且痛感一次比一次强烈。她痛得已经无法呼吸,她揪紧被子,咬紧牙关,“啊……”声音还是溢了出来。
简兮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很快就见血。“兮兮,别咬伤嘴唇。”简母心疼地阻止简兮。可是简兮痛得太厉害了,她摇摇头,只有咬痛自己来止痛。
“月影,快,拿布来。”月影从生产袋中翻出一块干净的布,简母塞到简兮嘴边,“来,松口,咬着布。”简兮用力地咬着布,牙齿都要咬碎了,还是压抑不住疼痛呜咽出声。
三位产婆又去看了看简兮的情况,很好,开了五指。她们叮嘱简兮保存体力,忍住痛,尽量不要喊叫,把力气用在生孩子上。她们此时还不知道是双胞胎,三人又聚在一起,还是很淡定自若地有条不紊地进行。
也不知道痛了多久,简兮都累得要昏睡过去了,简母就一直在旁边喊她“兮兮,不能睡。”
她开始还能尽力保持清醒,听简母的话睁大眼睛。可是渐渐地,她真的好累,痛得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兮兮,你别睡,别吓娘啊!”简母哭出声来。
刚闭上眼的简兮被简母的哭声惊醒,她有气无力安慰:“娘,我好困,眯一会好吗?”她保证只是眼睛闭起来睡一下,一下下就好,她太累了。
“不行,兮兮,睡不得啊!”简母哭着摇晃女儿,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此时,一阵剧烈的阵痛袭来,简兮尖叫出声,下腹突然“啪”的一声,一股热流涌出来。
“娘,……呼……有东西……流下……来。”简兮哭喊着,断断续续说。
三位产婆一听,赶紧围过来查看,很好,已经开了七指了,三人点点头准备行动。
“去端两盆开水过来,拿三条干净的毛巾,把小孩子的衣服准备。”李产婆吩咐道,手里拿着剪刀。
葛产婆和钱产婆把简兮的双腿架起,坐在两边观察她的情况。
月影端来一碗人参汤,喂月影喝了下去。
红婶端来开水,李产婆把剪子、毛巾消毒好,就坐在简兮的正前方。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简兮不自觉的用力,嘶喊出声。
葛产婆和钱产婆抓住简兮的脚,月影和简母握住简兮的手,李产婆让简兮听她话用力。力,要用对地方,要不生不出来。
可是,又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生不出来。
颜子衿今天回来没有看到娘子在村口等,心里有几分的失落。等他快到家门口,刚好听见简兮痛苦的叫声,慌得差点摔下马。
家门口站了很多人,都在议论。
“子衿哥,你可回来了。嫂子要生了。”颜家安看着颜子衿回来,赶紧走上前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颜子衿脑子一片空白,他把马随便塞到一个人手上,“帮我拴好。”就飞奔而去。
“娘子,娘子。我回来了。”颜子衿想推门而入却推不开,只能拍门喊。
“过来坐下。”华大夫捏了捏鼻梁,脸色凝重。
“华前辈,我娘子不会有事吧?”颜子衿哪里坐得下,他在门前晃来晃去。
“不知道。”华大夫也无能为力,古来女子生产便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生双胞胎更是九死一生,看命了。
简兮的哭喊声不断入耳,颜子衿坐不住,“开门,我要进去。”他用力捶打着门,他要见她娘子。
“相公,呜呜呜……我不生了。”简兮听见颜子衿的声音,委屈哭了起来。
“好!娘子,我们不生了。”颜子衿心痛不已,心疼娘子遭如此大的罪。他开始踹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华大夫:……
简母出来开门,颜子衿就要冲进去,被几个产婆拦住,“女人生产,不能见血。”一把又把他推了出去,“等着。”
“娘子。”颜子衿瘫坐在门口,喃喃自语,若上天有神灵,他祈求佑他妻儿平安。他必一生信奉,香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