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几乎是瞬移到竹屋的,他挪开挡着伤口的手,而上面的血早已经凝固了。
这明显看起来不太妙,因为他的血是暗紫色。
“…为什么?”
他并非不杀生,他也杀过很多妖兽和修士,所以季很清楚只有在死了后,身上的血才会是暗紫色。
“我真的死了吗。”
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但这句话像是禁忌一般,是不允许被他提及的。
所以在这句话说出口后,季感觉自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突如其来的浑身抽痛如潮水般涌入大脑,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一颗又一颗的滴落在案上,晕染了宣纸上的黑字。
他强忍着身体从内到外的剧痛,却感觉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季的眉毛拧成一团,呼吸开始急促,但他不敢深吸一口气,生怕那一瞬间就会倒在地上。
疼痛和不适让他开始愤怒,季颤抖的手扶着书案坐下,身体弯成弓字,咬着已经出血的唇埋头趴下。
需要冷静……必须要冷静下来。
季攥紧了拳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但最终,疼痛带来的愤怒战胜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的眼白逐渐被黑色覆盖,紫色的竖瞳不断的缩小变得细长,肌肤上隐隐约约浮现暗紫的血管,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季变得异常愤怒,抬手一挥把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但这样明显还不够,他又狂躁的把书案给一脚踢翻,踩成两半。
“咚咚咚。”
已经过去了很久,竹屋外是谁在敲门。
“您好,有人在家吗?”
“那个,我知道您现在手没了肯定很疼,所以我带了伤药过来,要不然您试试呗……”
“……不是,您别不说话啊,我害怕。”
是柳生在屋外,她做错了事所以现在很礼貌的在敲门。
在使了些特殊手段后,她终于在月牙的嘴里打听到了季的行踪,于是她就马不停蹄的原路返回,并且顺利的找到了她原先待过的竹屋。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自己的储物袋全翻了个遍,在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柳生决定把家当全部打包送出去,毕竟她是诚心来致歉的。
可是她刚走到竹院就听见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这让柳生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嗯,现在有点像是要在老师的面前背单词,好的,开始紧张。
她走到门前在敲了门后,屋内却迟迟没有动静。
柳生认为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这宁静的让她有点害怕,但是仔细想想她就一条贱命,所以想要就拿去吧。
“…季前辈,我是柳生啊,我不是有意削掉您的手的,我是无意的。”
“有人在家吗?”
“……”
没有答复,但很快里面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门外的柳生慌了,她把半边门轻轻的推开,这时发现屋内是一片狼藉,这里遍地都是撕毁的纸张以及被推倒损坏的家具。
此时的季站在窗前看起来很落寞,他背对着柳生,所以柳生看不见季此刻脸上的表情。
但她瞅着季脚边那碎的不能再碎的瓷器,就知道他现在巨生气,柳生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碎碎平安,要不您再多摔点?”
“……”
看来季这会不想理她,柳生也是个识趣的人,她手上拿着伤药远远的对季说:“我现在就走,至于药我就放在桌……咦?”
哦对,桌子没了。
“那我就放在地上啦,我……”
柳生弯腰放药的动作一滞,她听见了两道声音,一个是划破空气的还有一个是命中靶子的。
好像是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动作僵硬的直起腰,她扭头看向身后,那另外半边门上插着一块锋利的碎片。
她认得这个是哪来的,这个是地上来的,这个是碎碎平安的其中一员。
“……先走了…?靠……”柳生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从口中蹦出。
她刚刚好像,差点,就被爆头了?
再扭头回去看季时,她见鬼的发现对方原本像鸢尾花一样的眼睛竟然变了,而且变的比红袖的眼睛还要吓人。
她至少是全黑,但季是黑中带一竖条红。
等等,吸血鬼长这样吗?
被盯的后背有些发凉,柳生感觉站在窗前的那位不像是季本人,看起来倒像是她素未谋面的仇人。
而已经神志不清的季眼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嗜血的野兽。
柳生见过这种类似的眼神,但是这次的明显比上次的还要吓人,这明显看起来就不是因为被削掉了手而感到愤怒,这分明是要让她交出这条贱命。
不行,她交给谁都不会交给吸血鬼的,她只交给黑蛇。
一只脚小幅度的往外挪动,柳生神情紧张的盯着季,季也歪头死死盯着柳生。
下一秒。
季动了!他飞奔过来了!!他察觉到自己是想逃了!!!
乌云遮住了天边的太阳,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整个浮花泊看起来都是死气沉沉的。
顾黎川已经很熟练了,现在他冻住半个湖都不带喘气的,只是会像死了一样的躺在乌豚的身上。
“小豚小豚,为什么阴天了?”
“小豚小豚,我一开始到栖霞谷的时候,也以为天像现在这样很突然的变成阴天。但是你知道最后是什么原因吗?是因为你们季大人的蛇头把光给挡住了。”
“小豚小豚,你知道光是谁吗?为什么上次我小师妹说信光不信我?”
小豚小豚……乌豚要被烦死了,它是你豚大爷,不是小豚。
要不是季大人说他是半个客人,它早就把他丢进水里了。
等一下!乌豚又重新理了下思路。
半个……那意思是不是说可以啃了然后留下一半?如果是的话,那它还是为豚除害把这个人给啃了吧。
但是好奇怪哦,为什么天阴了,莫非是季大人的心情不好吗?
嗯,有道路,乌豚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毕竟它身上的这个人就挺让豚心情糟糕的。
啃啃啃啃!这一切都是为了季大人!
但它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嘴,谁让它是个热心肠的家伙呢,它要喊一群豚过来,大家一起来啃嘿嘿。
顾黎川被运回了岸,他现在累的像滩泥巴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但他全身上下唯独那张嘴还是没有要歇一下的意思。
他感觉自己有点飘,可能是透支了太多次了,所以影响到他那刚有点起色的大脑了吧。
“小兔小兔,你为什么……唔?!”
月牙不吃这套,方才的顾黎川的唠叨的话他都听见了。
“闭上你的嘴,你月牙大人在想件很严重的事情。”
见顾黎川点头答应后他把兔爪从他的嘴上拿开。
“那你在想什么?”
“……”
算了,好兔不和傻子斗来着。
月牙抬头看向被乌云覆盖的天空,他忧心忡忡的对顾黎川说:“…我在想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