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喷出的何中天,摇摇欲坠的手,指着受惊的洛童童,张口发出沉重的嗬嗬声,却是没有办法再开口了。
谢衍皱眉,上前一步将洛童童拉到自己的身后,目光冰冷的看着跌坐在地上,无法开口的何中天:“何大人这是被说破了心事,怒击攻心了?”
元明帝看着何中天如此,给一旁的柳公公递了一个眼神:“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柳公公抬头,看着主子的眼神,便立刻会意,太医给这何大人的诊断,只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只可惜,这事的由头,要落在洛家四姑娘的身上了。
弯着腰退下的柳公公,不敢给洛童童多余的可惜的眼神。
就算是和这洛四姑娘再投缘,她也大不过主子的命令。
谢衍看着柳公公退出去的样子,眸色微沉,垂眸看着何中天还在苟延残喘的样子,突然开口道:“还是说,你是觉得自己那龌龊的心思显露于世,被陛下发现了,担心深挖下去,会再引出什么畜生事情,让陛下震怒?”
他说着,不待何中天开口,抬头看着元明帝就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人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阳奉阴违,应当严查!他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欺上瞒下!说不准——”
语气微顿,在何中天气喘连连,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气的惊恐眼神下,谢衍缓缓开口道:“说不准之前陛下所下的一些政策,这何中天也故意的说一套做一套呢?”
元明帝对于谢衍难得的关心朝政有些诧异,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谢衍所说的,正是他想要办的。
“哦?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谢衍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期待自己能说出更多让何中天无法再复起的话,终究有些不耐:“这何中天屡屡遇到事情,一开口就是先帝如何,若是真的那么效忠先帝,无视陛下,那何不在先帝去时,直接陪葬?苟着一口气活到现在,要么就是效忠先帝是假,借着先帝的名头招摇撞骗是真,要么就是——”
目光扫过已经脸色苍白如纸的何中天,谢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哼笑了一声:“要么就是自誉为摄政王,监督陛下朝政?”
“臣——”
何中天听到摄政王三个字,那心猛的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冤字还未说出口,就这么指着谢衍,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旁的几个御史见状,一惊,立刻上前伸手覆于他的鼻下,见已经没了气息,惊惧之下,立刻跪下:“陛下,何大人——去了——”
元明帝沉默的看着躺在地上,还死不瞑目的何中天,沉默了。
让他心绪难眠,不好直接动手除掉的先帝的党派的人,就这么的被谢衍和洛童童一言一语的,给气死了?
心底有些狐疑的元明帝,看着谢衍身边站着的,在听说何中天死了之后,也有些呆呆的小姑娘,皱了皱眉,微微抬了抬手。
立刻有太监上前将人给抬了出去。
“几位爱卿觉得,世子所说的话,可有什么问题?”
虽然何中天还称不上是心腹大患,但好歹也让元明帝每每下政令,被这个何中天反对的时候,难眠了几夜,这会见他彻底没了蹦跶,倒是有些舒坦了。
只是舒坦之后,元明帝却是想到了其他,这事传出去,说是谢衍逼死了何中天,坏了他的名声倒是还好。
可他在这里,对于谢衍逼死何中天的事情没有阻止,任由其发展的话,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说他容不下先帝的人?
指腹微捻,元明帝开口问过之后,见几个御史没有开口,不善的眯起黑瞳:“怎么?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来就来了三个,现如今死了一个,还剩下两个。
他们身为御史,本就是要说大家不敢说之事,只是——只是再怎么刚正不阿,也不想直接被人说死。
刚刚发生的事情,虽说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何中天的死,有一部分可能和谢衍还有洛家的那个小姑娘无关。
可,可任谁被说成是想要当摄政王这事,心理再是强大,那也接受不了啊!
“此事,还需要严查!”其中一个御史顶着元明帝那带着威压的眼神,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就,就算是何大人真有那大逆不道之心,口说无凭,也难以服众,还是需要拿出证据,才能让人信服!”
元明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只是几位爱卿觉得,这事应当由谁去查呢?”
元明帝这借着的一句问话,倒是将几人问愣住了。
这何中天说起来,应该是先被洛家四小姐说破了那龌龊之事,后由世子连懵带炸的,将那点不臣于陛下的心思带出来。
按理来说,事由他们弄出来的,自然应该是他们去查。
可这洛家四姑娘是个奶娃娃,而谢世子——那是一个连称号都没有,只单享世子位的人,更别说官职了,哪里来的资格去查?
“不如由二皇子去查?”
洛童童自从何中天被抬出去之后,脑袋一直嗡嗡的,一时间心里也堵的很。
何中天的死,比上次看到那个姨姨的死,给她带来的疑惑更多,也在世子殿下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为什么难受,她想不出来。
所以在元明帝问御史由谁去查何中天的事情时,她都没有仔细去听。
可这会听到二皇子三个字,耳朵动了动,突然想了起来:“陛下,童童进宫,是为二皇子殿下告状的!”
她,她进宫不就是为了二殿下告状,让陛下给二殿下做主吗?怎么还给病中的二殿下派活了呢?
小奶音突然这么放大,众人都沉默了。
就是两个御史,都难得的——哽住了。
是了,今日的事情,按理来说,最重要难道不应该是谋害皇子的大事吗?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何中天对陛下不忠,妄图监督陛下执政呢?
皇子府
躺在病榻上的谢玉宴,喝完了药之后,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似是呢喃,又似是在问身侧的小厮:“你说,阿衍不会为了我的事情,和父皇再起冲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