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偌大宽敞的御书房内，没有一个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此刻整个殿内就只有元明帝和一个跪着的青年人。
元明帝看着跪着的青年，眼角微沉，不过那嗓音却依旧如刚刚一般，温和的很：“玉书，你可知朕寻你过来是何事？”
谢玉书抬头看了一眼元明帝，心里默默的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为，除了让人去给那个钦天监的人传话，让他没事去找找洛振国的麻烦，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做。
难道是这事情暴露了？
谢玉书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问过自己话之后，就又开始看折子的父皇，心里默默的将这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他因为二皇子还有那个要死不死的谢衍，多次找过洛振国的麻烦，就是他们的粮草，他也动过手脚。
在这之前，父皇都没因此对他发怒过，这次就算是发现了，以父皇对他的疼爱，肯定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儿臣，儿臣只是听说了洛家的事情，便想要让和洛将军熟悉的人去打听一下！”谢玉书故意一脸的愧疚的看着元明帝：“可是因此惹怒了洛将军？若是他心中不悦，觉得是儿臣冒犯了他，那儿臣——”
话还没说完，迎面便有一个折子猛的朝着他的面上砸了过来。
谢玉书看着明黄的折子砸了过来，想都不想，出于本能的头微微一偏，让开了这个折子。
只是让开了之后，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父皇阴沉下的脸，立刻匍匐倒在地上：“父皇，儿臣知错！请，请父皇责罚！”
元明帝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
这个长子，虽是贵妃所生，但当初他让贵妃生下龙子，只是为了减缓朝堂上的人给皇后的压力。
皇后嫁给他五载，都不曾有孕，当时都有人上折子要逼他废后，若不是这个孩子出生，让他过继到皇后的膝下，只怕是皇后的后位都保不住。
谁知，这个孩子生出来之后，皇后却是有孕了，她有孕之后，却又与他疏远起来。
他知道，皇后是觉得他背叛了她，背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可皇后虽然疏远了他，却在听到他说的不得已之后，对这个皇长子好，认为这个孩子可怜，他心有所感，并且在他会喊父皇的时候，人生短短几十年，头一次感受到了做父亲的感觉，自然也开始对他好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好，倒是让这个孩子越来越过，甚至他背后的贵妃——
“知错？你是哪里错了？”
一瞬间的暴怒在想到皇后头一次抱着这个孩子，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着这个孩子可怜的时候的样子，元明帝慢慢的压下了怒意，淡声道：“你是朕的长子，是朕带在身边教导最多的一个，也是在皇后身边养着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可别让朕和皇后失望！”
跪在地上的谢玉书身形一僵，在听到元明帝提皇后两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他的身世他自懂事起就知晓，他虽然感恩皇后对他的关照，但是也怨恨皇后。
若是真的在他过继给他之后，拿他当亲子，为什么还要生下谢玉宴和谢衍，让他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
更怨恨她，在死前不知道和父皇说了什么，竟然让父皇在她死后十几年，都不愿立母妃为后。
养母是皇后有什么用？他的生母还活着，还只是一个贵妃，前面还有一个皇后的亲子谢玉宴在。
而谢玉宴的身后是谢衍和洛振国的兵权支持，而他的生母的母族，除了有些人在朝堂上倚老卖老，还有什么？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谢玉书低头，故意有几分委屈道：“儿臣不该私自打探洛府的事情，不该只听到洛将军回京后，将洛老太太气病，还废了洛家二房，就因为心里着急，一时间忘了分寸，私自打探了洛府的消息！儿臣，愿意向洛将军赔罪！”
“胡闹！”元明帝听了谢玉书那像是在述罪，实则是在说洛振国不孝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冷郁。
这个消息到底是他派人去打听的，还是他让人去打听后，回禀给他的时候，顺带了也回禀给了他的好儿子？
越想，刚刚压下的怒意再次攀升，只是元明帝的脸色却越发的温和：“你是朕的长子，怎么可向一个臣子去赔罪？”
谢玉书听到元明帝这维护自己的话，心中一松，立刻叩首：“父皇教导的是！是儿臣想岔了！”
“不过，你打探消息是怎么打探的？”元明帝往后靠了靠，一副闲适的样子，就像是父子两随意的闲聊一般：“朕记得，你母妃前些时候还说，你身边帮衬的人少了一些，让朕多寻一些人到你身边帮衬着你！”
谢玉书闻言微微一楞：“洛家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儿臣只是闲暇的时候听到他们——”
“外面什么动静！”
元明帝突然的开口，打断了谢玉书要说的话。
门口正候着的柳公公，听到里面传来主子的声音，立刻弯着腰走了进去。
知晓大皇子在里面被问责的柳公公，进去之后，一直弯着腰，不敢随意去看，弓着身子走到了元明帝的身边，请了安。
“朕只是让你送些牛乳过去，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元明帝没有让谢玉书起来，就像是大殿内没这么一个人一样，任由他跪着，转而看向一旁的柳公公就问道：“是那个小丫头又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倒真的出了一点事情！”柳公公有些犹豫，只是看到主子那温和过头的目光扫了过来，心底一颤，立刻就道：“老奴去洛府的时候，遇到了秋通秋大人，似乎是因为之前洛将军问了一句哪天是吉日，可以让洛家分家，秋大人似乎对此有异议，就去争执了几句！”
柳公公这会倒是冷静下来，只觉得刚刚在外面的事情，发展的过程奇怪的很：“洛四姑娘回去
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秋大人，老奴估摸着，可能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听到了一点什么，那四姑娘看着秋大人与洛将军争执，便去用听到的话去维护洛将军，结果——”
“结果什么？”
元明帝边听着，边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长子，想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只是听到一半，就没听到声响，不悦的看过去。
“老奴怕，这话说出来了之后，污了主子的耳！”柳公公赔笑着开口道：“四姑娘和洛夫人从山上下来，走的是寻常路，并未走官路，那路上尽是一些村野之人，这说出来的话就难听了一些！”
“父皇，儿臣觉得，那洛家新认的小姑娘，的确是在教养上欠缺了一点，她说的话——”
“朕先前还收了她给朕的束脩！你说她的教养差？”元明帝冷笑了一声：“你是说，朕教导的不好？”
谢玉书：“……”
不是，那个小丫头身上贴层锦绣还贴几天，怎么还成了他父皇教导的了？
莫不是，那丫头是父皇在外面留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