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天真的很冷,我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回想刚出发的时候……
当皇帝第一次亲眼见到我的能力时,也很惊奇,便要求我助他封雾,他让我一直朝着西边走,直到找到雾的源头,随后又派人给了我一块龙形的玉佩,让我取胸口的一滴血滴在上面,他说这叫“命石”,血入命石,心血入石,我的生死便能从这玉佩上看出。生,这命石便在,死,这命石便毁。
我很好奇,要是我不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又如何?难道杀了我不成?他只是笑着说,我躲不了,告诉我只有这一条路可选,那眼神仿佛能将我看透。我也只能无奈摇头,他要是一怒之下真杀了我,可就太亏了,没必要冒险,我走就是了。
随后又交给我一块石碑,碑上印有一“齐”字,约两尺,一拳厚,或者应该叫它“封碑”,他说这字是刻碑之人留下,无需在意,只听他说石碑能隔开雾气,在这可能看不出了,但是越往西边,雾气越浓的地方,效果越明显,能清楚的看见雾气与石碑隔开一段距离,但是宽度有限,一块碑只能阻挡一小部分的雾气。
我不理解,那给我一块管什么用,到时候哪怕找到了源头又如何?一块碑又怎能封得住如此多的雾气?杯水车薪罢了,有何用?
他也没有过多意外,只是告诉我尽管走便是,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踏上了这条路,只是他们的命石无一例外的烟销灰灭。而我,就是下一个。
他说我不会是最后一个,除非我封了雾,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在我前进的路上兴许会看到遗落的封碑,捡起它,就继续先前走吧。
我还是好奇,为什么不多给我一点,前面的封碑若是找不到了该如何?不能自己做吗?好歹给我一个方法吧。他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告诉我封碑难得,不是说有就有的,路上能找到多少便用多少,至于做法你无需知道,即使知道了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一开始我并未多虑,只能无奈点头,却不曾想到这条路会如此痛苦,也让我一直走到了今天。若是在我给一次选择,我宁愿抗旨被关进大牢,或是死了也罢。
但我仍有疑惑,若是我找到源头,封碑不够又如何?再回来取吗?他却只是朝我微微颔首说道。
“也只有如此,这条未知的路我想不出更好的走法,连尽头是什么样都尚且未知,封碑的多少又怎会知道。”
“若是这碑能自己过去,这雾能自己消散,我又何须搭上万千子民的性命,搭上你的性命?如若可以,我又何尝不想亲自走上这路,亲自看看我尽头到底是什么!”
我看的到,他的眼里早已布满血丝。
我无言,只是在临行前我问了他最后几个问题。
“为什么?要封雾,尽管许多百姓因为这雾没能活下来,也改变了我们,但为何不能加以利用,控制它?又为何不在城池外安放封碑?那不是更好?”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我,许久无言。
“我何尝不想?但这天下之大,你可知要多少封碑?你可知这封碑要……!罢了罢了,你不必再问。”
“这雾来的太快,也太多了,若是真到了能控制它的那一步,这天下还有谁能存活?”他的声音很大,大的整个宫殿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告诉我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说这天下百姓还无法承受这雾气,如若放任不管,这天下,将再无你我容生之地!我有些诧异,这雾气的散播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我也不再多问,起身准备离开皇宫,带着封碑,我要亲自去寻找答案。正当我踏出宫殿时,他叫住了我,我看着他从龙椅走下,一直走到我的身边,我有些疑惑,直到他挽起我的手,向着宫外走去,在我耳边缓缓的说道。
“对不起,封雾这条路有多长,尽头的雾有多大,我不得而知,还得付出多少的代价我也不知……”
“我只知道,封雾之路道阻且长,如若我放任不管,那带来的后果是无法现象的,放任不管我做不到,若你能回来,你想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找到每一块封碑,封碑比你现象的更重要。”
“如今踏上这条路的人,每一个我都记得,我不会忘记,我见到他们时,他们都知道这是十死无生的路,他们告诉我,他们害怕,但是他们不会反悔。”
“他们不是怕死,而是在这城墙之外,有他们的家人,有朋友,有亲人,有他们所想守护的一切,比起死,他们更希望所守护的东西有一个完整的未来,而不是倒在这莫名其妙的雾气之中,倒在痛苦和挣扎之中。”
“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在他们临行之前我都会问他们一个问题,若是害怕后悔,现在便可以放下封碑,一走了之,回到属于他们的生活,我不会再有打扰”
“但他们的回答确是出奇的一致,他们不怕也不后悔,他们总说如果今天不是他们去,那明天或许就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亲人,是身边的任何人。”
“他们说自己的路已经走完了大半,这世界唯一的牵挂便是亲人和孩子,他们都说自己很自私,只想陪伴亲人过完自己的一生,不想为了所谓的大义和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未来搭上自己的性命,到头来或许连个名字都不会有人记得,但那有如何,他们要争的,便是未来。”
“是啊,大家都这样说。但也有个人,他不一样,他走时告诉我,当他看到城外的家人,亲人甚至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时却笑着跟我说,这世道真可笑,他吃不饱,穿不暖,有时还要被欺负,生活的小心翼翼,每天拼死拼活只为了能活的像个人样,起码能吃上一顿饱饭,有一件好看衣裳穿。”
“他总幻想着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将来报复那些欺负他的人,好好出口恶气,没想到到头来却先搭上了自己的命,甚至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父母,到头来确实这么个结局。”
“他说他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我的父亲母亲怎么办?难道我就这么该死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就因为我有了能力?我就要付出我的命吗?真是可笑啊……他的声音很小,却如雷声般灌入我的脑海,连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当是他想放弃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却是,他并没有,他只是让我答应他一件事,答应他一定要守好这天下,答应他如果有未来,不会有人再被饿死,不会有人再被冻死,不会有人再被欺负,坏人得到该有的惩罚,不会再有人再为这破雾白白搭上性命!”
“而我,却沉默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因为他说的这些,也许十年?百年?甚至千年都未必做得到,而我又有多久的未来?我又怎能答应他”
“但我并未欺骗他,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做不到,哪怕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也看不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却笑了,他笑得很好听,他对我说谢谢,谢谢我没欺骗他,不然他死了都会来缠着我。我有些好奇,他为何会这么说?”
“他告诉我,我知道这一天遥遥无期,甚至根本不会有,但他赌的就是‘哪怕’,哪怕是一个遥遥无期,他也愿意。”
“他说我要救得从来不是他们,除了父母,他谁也不想救,因为没有人对他好,他好痛苦,他巴不得用现在的能力杀光那些欺负他的人,甚至是毁了这里,毁了这令他痛苦一生的地方,带着父母永远离开这里。”
“他答应的,是那个遥遥无期的未来,是那个不会再有人挨饿受冻的未来,那给人人都会有家,不再有人会受欺负的未来……他越说越哽咽,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直到她转身抱住了我,她问我她的名字我会记得吗?我若成功了,或是失败了,未来会有人记住我吗?我会是大家口中的英雄吗?”
“我的心在那是隐隐作痛,但我只能强忍着泪水,紧紧的抱着她,那一刻我却想让她留下,我多想让她完成自己的愿望,可是她不会同意的。”
“我告诉她我会的,我一定会,未来也会,你的名字,走在这条路上所有人的名字都会被记住,永远,永远!”
“她说她的母亲希望她能一直快快乐乐,就像这晴天一般令人愉悦,于是就给她取名叫……”
“永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