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军队走了很久很久,很多人都死了路上,饿死的、累死的、渴死的、打死的、误杀的……数不清生命倒下,唯独我是个例外,我不吃不喝,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直走,一直走。
就这样跟着他们走到了一处平原,走到了战场,走到了战争的结束。
我记不清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时周围的人都在大喊着“冲!”我便被人群挤到了前方,乒呤乓啷的刀剑声在我耳边响起,很响,响的我耳朵很痛。哪怕我捂住了耳朵,这声音仍然不减,甚至更响。
痛!太痛了!我发疯似的狂奔,乱撞,任凭刀剑在我身上划过,鲜血四溅,染红我的布衣。直到我抓起地上掉落的长剑,挥向了那个朝我冲过来的倒霉蛋。
滚烫的鲜血泼洒在了我的脸上,那是一种说不上来到感觉,也许是兴奋?恐惧?我甚至能感受到鲜血在我脸上微弱的跳动,在我的眼中,在我的鼻腔中,在我的……嘴中。
那一刻,我看见了光。周围的一切仿佛重新换上了颜色,我听到了身体每一寸的呼吸,我感受到了味道,那是令人无法自拔的味道,我说不上了那种感觉,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感觉,我活了。
我开始兴奋,脸上的笑容越发痴狂,心跳在加速,就像发动机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我不受控制的挥舞起手中的剑,一下!两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就这样挥舞了不知多久,直到我的身边再没有一个人能够站起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累的跪倒在地,鲜血早已布满全身,仿佛一个血人,看不出一点人样。
可我的笑容更甚,笑得越来越灿烂,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笑到癫狂!笑到颤抖!笑到……眼泪模糊我的双眼。
我低头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双手和剑上,一股撕裂感却如潮水般涌来,扎的我头痛欲裂,长剑从手中滑落,剧烈的疼痛让我双手死死的按住头部,意识也逐渐模糊。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饿,好饿,我……”那是我在倒下之前最后说的话。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几天以后了,我朝外看去周围都是一些帐篷,正中央挥舞着刀枪的士兵格外显眼,兵器碰撞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刺耳的声音令我感到不适,脑袋胀痛。
两个士兵守在我的帐篷外,显然是我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昏迷之后就被人抬了回来。
我微微用力便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身上的血渍已经被清洗干净,奇怪的是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活动了下筋骨,身体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反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就像是枯木逢春,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在体内涌动,我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力量,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畅快,让我有种忍不住挥拳的冲动。
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吐了口浊气,准备起身活动下身体,突然的动静同时也引起外面两人的注意,我看到两人点头示意,随后便有一人快步离开,朝着最里面的帐篷走去,我并未在意,开始专心活动着身体,只是很快便有一人走进了我的帐篷,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位真正的大将军……。
绿锦战袍,枣红脸,丹凤眼,美须鬓,英气逼人,威风凛凛。那是我看到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霸气之人,只是站在我面前就仿佛是一座大山般,高不可攀。连我的呼吸不禁压低几分,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所散发的阵阵气浪,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
看到他的瞬间我已经忘记了思考,手中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停下,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来到我的面前,我记得那是我咽口水最多的一次,也是我心跳的最快的一次,现在想想那说不定就是心动的感觉呢。
我以为他会对我有所动作,搞不好要来掐死我。出乎意料的是,当他在我面前停下时,迎面而来的确是他的微笑,他抬起左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我肩膀,嘴中念念有词,他在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却什么也听不到。
我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我尝试着理解他的话语,可是还没等我集中注意,他便放下搭在我肩上的手,拂了拂我身上的灰尘,转身便朝帐篷外走去。
我想抬手挽留,可动作却突然僵硬,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只见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说了一句话,只是这次,我清楚的听到了……
“出于其类,拔乎其萃!”
随着一声爽朗的大笑,他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那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也在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便是,关羽!
自此之后我便一直追随着他,练功,习武。也慢慢的了解这几年发生的一切,和这之后世界的每一个变化。
当年的那些雾气来到措不及防,而它改变的也不仅仅是一些人,而是这世间的所有人,雾气一旦进入体内改变就已经开始。这力量便是最明显的特征,速度,听觉,味觉,嗅觉,才智等等等等,以及其它一切未知的改变皆有可能,而这场改变也是残酷的,这雾气的出现并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场生命“筛选”,说白了就是一场毫无人性的大清洗,强者活,弱者死。哪怕新生婴儿也不例外。
而且改变的过程及其痛苦,他会将人体的感官不断放大,再放大。直到完成改变,撑过去就活,撑不过去,就死。并且雾气的浓度越高,过程就愈加痛苦,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这也无疑是最绝望的,没有人能帮助你,只有孤独的挣扎,在看不见尽头的痛苦中……不甘的死去。
于是当时的皇帝便下令,找到雾气的源头,并且封锁雾气的传播,这举动无疑是可笑的,谁都知道越是靠近雾气浓的地方,越是不可能活着。
没有人理解,但仍人有会踏上寻找雾气源头的道路,也是在这几年间逐渐确定雾气的源头就在这片大陆的西边。
好在雾气在散播的过程中逐渐稀薄,只要离得越远承受的疼痛也就越低,活着的可能性也会越大,于是人们纷纷往东迁移,但显然这治标不治本,徒劳罢了,雾气一天不消失便会越来越浓,但又有多少地方可躲?
封锁雾气的传播是关键,可惜那么多人却无人能做到,凡是靠近雾气浓的地方,身体的痛苦都会不断加倍,最后暴毙而亡,直到……我的出现。
应该是几年之后,我在军中也已经有了些许地位,也渐渐地熟悉我的能力和身体,而这都源自我那夸张的不要命的打法,我在战场之中从不畏死,因为不论我受的伤害有多严重,都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甚至是断手断脚,都会以惊人的速度再生。
在当时我这的能力也是独一份了,所以也是时常被谈论,这件事也不出意料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我也因此被召见,从此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这中间也发生了许多事情,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那些年我四处征战,参加了数不清的战争,见证了无数英雄豪杰的诞生与逝去,也见识了他们之间的战斗,那一直是我所仰望的,是一种遥不可及的高度,他们的战斗简直恐怖如斯,虽然曾他们有过一战,但若不是我惊人的回复能力,在他们手下我恐怕撑不过一招。
而有一位先生,他虽没有夸张的力量,却依旧令人胆寒,我们都称他为诸葛先生。我也曾有幸辅佐过他,我的潜力便是由他发掘,也在他的手上把我的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也正由他带我见到了皇帝,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说说与他的故事……。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我踏进皇宫,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雄厚的声音渗透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助朕,封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