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才过去了两日不到,场面便极度反转,昨日那群天骄有多胜券在握,今日就有多颓丧落魄。
修灵界万人榜的修士在选择抽签池时,没有限制修炼领域。
昨日最初的抽签池,是下游排名的修士,境界比六宗弟子低,他们为了求稳,多数选择对阵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即便有跨领域的,由于境界悬殊问题,也能被六宗弟子轻易打败。
而排名在中游的就不一样了,他们能坐稳此名次的,大都靠多练了一门甚至几门领域,这也给他们搏一把的勇气。
这也就导致了越往后面,抽签池里的灵签越来越牛头不对马尾。
譬如丹修对上的,可能不是同样柔弱到不能自理的丹修,而是器修、阵修,更甚者,来个剑修将其一招秒了。
饶是夜渊这样的金丹天才,在面对一个措手不及的筑基阵法或者层出不穷的符箓时,也会感到心累。
但作为过人宗弟子,他们即使觉得这样赢得或输得不是很公平,还要秉承一个剑修该有的坚持。
上了台,不管对手是谁,拔剑上,输了再抽,抽完就上,直至将其击败,开启下一级抽签池为止。
云起宗四人刚打完一轮,后面的擂台全被其它宗弟子占去。
他们干脆靠在弟子席上,悠闲地观摩下方跑上跑下的丧葬风弟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何沭瞧着因为一张迷雾符而遗憾下台的少年,满眼都是嫌弃:“啧,对方说那是御火符他还就真敢上去接?人家盲人聊天瞎扯淡,那傻子还真信。”
凤清将一颗灵果咬的脆响,含糊出口:“关键是那家伙看起来还在理直气壮地跟人家理论,剑修当真是耿直。”
不断巩固自己的法宝灵器的于洛抬眼,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恍然:“那是过人宗的二弟子石城,出了名的守信,在修灵界还挺说得上话的,听说他的同门也是因此,才不太愿意放他一人去历练。”
凤清将嚼烂的灵果吞咽下,吧唧下嘴:“果真人如其名啊。”
说完,便在掏出一个灵果,张嘴啊了一声,结果咬了个空。
百里竹假装没看到凤清那死亡凝视,目光转向台下,便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身子不觉向前倾,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为什么那个桑阳宗的大弟子不一块去炼丹?”
桑阳宗那群丹修,刚已经在一角架起丹炉,补充起他们平时偷袭用的丹药货源,炼好就上,配合他们砸钱买来的各种法宝灵器,也算勉强稳住局面。
然而炼丹的只有三人,狄邱已经在擂台上跟一个剑修打得不分上下,金色的灵力与对方的剑风交缠在一块。
那剑修的金丹境界比狄邱多了一层,他的剑步步紧逼,终于破了狄邱的护身镜,剑锋收势,凝聚灵力准备进入最后一击。
狄邱掌心的那道金光凝成的小小球丸,随着他手臂一挥,与剑相碰,没一会周遭黑雾弥漫。。
那剑修大骇。
“中品醉兰丹!”
他刚想屏气,却为时已晚,整个人重重倒了下去。
胜负已定。
于洛耐心给百里竹解释:“这狄邱是桑阳宗王掌门最引以为傲的弟子,自他拜师起,就一直在研究如何不用丹炉就能炼丹的法门,后来,在他迈入金丹前,这门研究就已初露锋芒。
在修灵界,他的素手凝丹,算是开辟了一个先例。”
百里竹碰了碰隔壁何沭的手肘,挑衅道:“你看看人家,都不用丹炉了,你也别钻了,把丹炉给我玩玩。”
“想得美,我是剑修,又不是跟他一样废,只能靠丹药苟着。”
凤清突然感觉喉间被噎了一下,默默地给自己顺了一气。
“靠丹药苟着也不一定是废,像凤清道友就不一样,再多丹药都磕不死,也是一种本事。”
云起宗四人循声望去,一袭宽松黑袍的姜升大步走来,加上那晃来晃去的法杖,颇有老道跳大神的韵味。
凤清皮笑肉不笑:“哟呵,那我还真是得谢谢姜道友的妙赞啊。”
“小意思。”
姜升很厚脸皮地坐他们旁边一个空位。
凤清望了望一排空空的弟子席,问:“陵水宗就你一个闲着?”
“我三师兄趁着我在大杀四方时,拉着早早打完两轮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去神机城采买,”说到这,姜升就来气,“真是的,也不等我打完。”
何沭有点不太相信:“我刚看你们对阵的不是法师,一局就这么过了?”
姜升挺挺胸脯,颇为自得:“那是,我们法师虽然只是辅助,但也别小瞧我们的法杖,只要我法术念得快,随便几下就能让对方心神不宁,招招要害。”
虽然他也是输了几局才明悟过来,但不妨碍他后来之上。
所以目前为止,陵水宗算是比较应对自如的,早早就解锁下一级别的抽签池。
百里竹吞完灵果,扫过场下聚在一起等擂台的几个弟子,忽地,跟见了鬼似的,晃了晃身旁的何沭:“你们快看,那萧怀竟然在笑!”
“笑一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何沭侧身躲开那扒拉他衣服的爪,跟着眯眼望去,一望差点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卧槽,那家伙对着一张冷脸,笑得跟老鼠替猫刮胡子似的,死巴结谁呢?”
凤清看去,长信宗和千山宗两群人中间隔了些许,看起来好像互不搭理的样子,唯有萧怀跟不知千山宗哪个弟子,处在中间,说得那叫一个尽兴。
不过那弟子全程冷着一张脸,倒显得萧怀在热脸贴着冷屁股,咋捂也捂不热。
凤清脑海里跳出一股兴奋劲。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于洛明眼一般,似是了解内情,欲要开口,被凤清一把捂住。
“?”
“你别说,我知道你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但你先别说。”
凤清一脸贼兮兮的样儿,双眸闪着光:“有些内情,要自己挖出来才有趣,刚好快要轮到我们了,待会顺带将那萧怀挖一挖。”
想想就很有趣哦。
话落,场下传来唱喏,正有凤清的名字在其中。
“走了,干架去。”
凤清前脚刚溜,何沭和百里竹就迫不及待地跟上去,佯装准备去干架的汹势。
如果忽略掉他们扬起的嘴角的话。
于洛:“……”
姜升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我们现在要……”
“哦,我刚想起,好像我的下一轮排在他们之后,得先准备准备。”
说着人就离开了位置,整排弟子席独留姜升一人。
他左盼右顾,自觉自己有必要去打个气什么的,就果断站起来,拿起法杖跟随于洛的脚步小跑着过去。
许是凤清在开幕式的那番话起了效果,诸多修士自觉不该采取太过变态的法子去对一个道心坚强的弱者,那样赢得便与凤清嘴里的坦坦荡荡截然相反。
于是今日几轮,凤清对上的,除了阵修,还是阵修。
只不过是境界比之昨日的,要强了一些。
凤清依旧将九宫六合阵用得不亦乐乎,只是将穴位依照对手的强弱做了点点调整。
每一位遗憾落败的修士输得不是那么甘心,但也没有多大怨言。
谁也没有规定,不同场次的阵法不能反复用。
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前几日嘴里还一番冠冕堂皇、将他们夸得比天高的弟子,几日后反手就给他们挖了个温柔的坑。
而云起宗另外三个弟子那边,对上的,也是同样领域的修士,比昨日强了一点,但稳稳拿下还不成问题。
于洛打完,转眼就没见到自己的同门,转悠了一圈,看到演武场候席处的凤清独自站在一角啃灵果,便走了过去。
“其他人呢?”
“打听消息去了。”
“你不是说自个儿挖才有趣?”
凤清理所当然“是呀,我挖完了,所以才来这等的嘛,他们想打听就让他们去呗,十张嘴总能吹出十个不同的哨子嘛。”
“师姐师姐,诶,刚好三师兄也在,快来听听我俩的大秘闻!”
于洛:“?”
“会不会说话,是我俩打听到的消息。”
何沭反手给了百里竹一个大比兜,然后慢悠悠道:“打听到了,那人是千山宗大弟子温齐的二师弟——萧念,这人……”
“喂,等我来了再说嘛。”
一个尖猴儿嗓音从后头响起。
他们巡声回头,见那姜升朝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已经从神机城回来的陵水宗三人——
姜升的大师兄白菘、二师兄楚葵、三师兄苏落。
何沭扬眉:“你刚跑哪去了?找你人都不到,晚点可真就什么好消息都过了。”
姜升指了指后头:“这不是接我师兄去了,顺带问了一番。”
两个宗门的人,再一次凑齐了。
白菘好奇地问道:“刚听小师弟说起萧念和萧怀,你们问他俩做甚?”
他们陵水宗与千山宗和长信宗向来不怎么搭边,最多算对手关系,凤清她们为何会关心这些?
总不会是闲着没事干吧?
何沭轻挑眉宇:“那白师兄想不想知道,那两人到底是何关系?”
白菘的心弦像被什么给挑动,来了点兴致,向前靠近一步。
“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