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坼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汤,安静地听着,余夫人晃回神,才慢慢地收回了情绪。
“好了,坼儿。你快回驿站,莫要让人抓到了什么错处。”
“记住,你是余家的骄傲!”她拍着余坼的肩,又轻声地说,“也是为娘的骄傲。”
“是,母亲。”
余坼转身没有犹豫地离开。
余夫人一袭绀青色的裙装站在朱色门框旁,目送她离开,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
没走多长距离,识海里不适时地响起了一声机械声。
【滴!发现任务目标!】
【世界任务:救赎萧屿。积分:2000】
余坼顿住脚步,眼睛瞥见十几步距离的一棵树下少年华服尽染,满身血污。
萧屿感受到有人,手指动了动,想藏起来,但是浑身被蛊虫噬咬,又动弹不得。
是…谁?…
他极力地撑着眼皮看着来人,看不真切。那人一袭白衣踏着月光而来,昳丽的容貌上神情疏冷。
“真狼狈啊。”破碎的灵魂。
她半弯着腰着他,白衣下垂交缠在他的指腕。
要…死了吗?…萧屿扯着嘴角,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个死法。
“我救你。”余坼朝他伸出手,眸中掺着几分悲悯。
像是潜滋暗长的黑暗里投进的一束冷光,他不敢确定‘他’的图谋,但他想活下去。
萧屿几乎是奋力一搏,将希望放在了‘他’身上,颤巍地把手搭上去。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口型中最后说着:“救…我…”,人就昏了过去。
竖日。
“将军,四皇子在前边迎着。”白榆驾着马缓缓移步到余坼旁边。
“不必过多停留。”
“是。”
—
“殿下,不过是个将军,咱有必要亲自前往拉拢吗?他再厉害,左右不过是替殿下打江山。”旁边的小厮不满地说。
萧驰倪了他一眼,“闭嘴。”
“此番他平定西青,夺取了西青七成国土,大功一件,又手握重兵,若是得了他的扶助……”萧驰说着,眼神微眯看着不远处即将到来的身影,没了话语。
“余将军。”萧驰笑眯眯地抬头看在马上的余坼,“恭喜凯旋。”
行军队伍没有停顿地进城,余坼朝他点了下头,就继续前行。
白榆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阴翳的萧驰,斟酌道:“四皇子行事还是不够稳重。”此人要慎重考虑,竟然敢赶在皇上之前,怕不是疯了?
余坼没有应他,驾着马朝前走,城中的百姓拥在道路两旁,满城的喜悦和欢呼,不少女子暗投青睐。
白榆看他听进去了,也没在说什么了。
一段不长的路程到达宫门,皇帝亲自出宫门来迎,虽说比不上史书上亲自到远郊来迎接,但这样在本朝也是一种殊荣了。
“皇上,臣幸不辱使命。”余坼作揖,皇帝顺势扶起。
因为余家祖祖辈辈忠心耿耿,更与几位先皇感情深厚,祖先皇在没办法再加爵位的情况下,给了那么一份殊荣。
“爱卿辛苦了。”皇帝笑不达眼底,“回朝!朕要奖率三军!”
—
夜深,柴火在院子里噼啪地响,显得静僻。
主子怎么还没回来,这皇上的宴席到底要摆上多久啊!
“咳……”
白青蹲在院子里煎药,听到房里的声响急忙跑进去,“公子你醒了?”
“水……”萧屿半撑着自己起来,声嘶音哑。
白青从桌上倒了杯凉水递过去问:“公子感觉如何?可有好些?主子带你回来时你满身伤痕,可是被仇家追杀了?”
语罢,又觉得自己问得过多了些,懊恼地低头,“抱歉啊公子,我一个人待久了,看见新鲜的人有些好奇。”
萧屿咽了一杯的凉水,急得呛了几声,摆手,“无碍。”
“还请问,你主子是?……”他微微抬眸试探。
白青忽然一顿,转身,“哎呀,遭了。我的药!”一边走一边说,“公子我们过后再聊,我先去煎药了。”
萧屿顿了顿,看见大开的门口少年提着酒,眼睫疏寒,掺着月色立在门口,他真的很适合月。
萧屿不明所以地乱了几分,眼神飘忽。
“你……”
“喝吗。”她拎着酒坛子走进来。
“主子!少喝点!那位公子身体还没好全!!!”白青没敢进去,只敢在外面喊。
“白榆,你怎么不劝劝主子!这一个两个的要是身体出了什么差错,我又要忙活了!”
“主子他有分寸。”白榆不在意地在白青的药柜子里挑挑捡捡,顺便敷衍白青。
“分寸分寸,我看他就不像有分寸的样子。哪个有分寸的病人自己还没好就带着别的病人一块喝酒的!!!”白青趁余坼不在,疯狂碎碎念。
“……”
“白青。”
白青僵硬回头,造孽啊,不会都听到了吧……
“照顾好里面那位公子。”
白青快把头低到地上去了,胡乱点着头,救命啊!
萧屿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想起了与那个人的交易。
她斟了一杯酒出来,淡淡说:“三殿下。”
萧屿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轻咳了一声,一时间说什么,手指局促地扣着被褥,他以为‘他’不认得他的。
安静一阵。
“殿下身上的蛊毒是贵妃娘娘下的?”单是一句问句,里边儿却是肯定的意味。
“你!…”萧屿一瞬间僵硬,别过头,“无凭无据。”
“臣可以帮殿下。”她指节抵着太阳穴,已经是两杯酒下肚。
“包括那个位子……”她轻声说完最后半句话。
“你要什么。”萧屿不是傻子,这人看着不一般,估计是有更大的图谋。
“臣要殿下保余家平安无忧。”
“你是余家人?”语罢,紧紧盯着他,“余家嫡长子,余坼,今日凯旋的余将军。”
“殿下想的不错。”她悠哉地又倒了一杯酒。
“以你的能力,保余家足矣,又何须本殿。”
“百密终有一疏,殿下。”这回的酒,她斟给萧屿。
萧屿盯着余坼,但没从‘他’浅淡的眼眸里窥出别的意图。
最终选择相信他,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好,本殿答应你。”
余坼从袖子里拿出瓷瓶丢给他,“可以抑制蛊毒三年,期间除非是贵妃娘娘逼疯了,以心头血强行催动母蛊,可保殿下三年无虞。”
九岁不明所以,【大人,你明明就可以直接把蛊毒根除,干嘛只给暂时压制的药啊】
——累。
九岁:【……】
“殿下最好信守承诺。”她弯腰靠得他有点近,从他手里拿走了空酒杯。
萧屿呼吸乱了几分,耳尖无察觉地染上了红晕,“本……本殿自然会……”
好……好奇怪……
回过神时,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余坼一出来,白榆就跟了上去。
“主子这是把人选定下来了?”白榆扇着一柄折扇跟在旁边。
余坼瞟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明日还有早朝。
白榆:“……”
夜色宛宛,草声沙沙,月如弯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