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皇依依不舍的送钟离诺到大殿门口。
“乖女啊,那小子对你不好你尽管和父皇说,父皇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钟离诺重重点头,这一次席面吃下来,晋皇和她说了不下十次这句话了。楼弃离得不远,几句话丝毫不费耳力的落入了他的耳边。他不禁思考这所谓的亲情是什么,几句关切的话么。
“走吧”钟离诺迈着俏皮地步伐挽起他的胳膊,还时不时地回头和晋皇挥手告别。
马车内气氛安静的吓人。几声烟花炸开的声音打破了安静。钟离诺掀开小窗的风帘,探出头去,只能堪堪瞧见烟花映到楼阁的彩色,十分沮丧。她看向合目打盹的楼弃蹑手蹑脚的探出头让马车停下。
“哎呦”钟离诺着急的看烟花最后一个马凳踩空跌了一下,还好墨影眼疾手快的扶住。
“公主您...."
钟离诺回头看了看马车内慌乱地捂住墨影的嘴解释道:“我想去城楼上看烟花,楼弃睡着啦,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走吧苏子。”
言毕拖着苏子一路小跑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墨影正在犹豫是否要和楼弃说明此事,楼弃已经来到了面前。
“我竟不知她才是你的主人。”墨影半跪低头认错。
钟离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切实的感受过节的氛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上穿梭,小贩们招揽生意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片祥和的人间景象。钟离诺拿起摊上的赤色凤凰花面具在脸上试戴,在苏子的夸夸中她全款拿下。
“苏子,这个节到底是庆祝什么呢?”钟离诺注意到河边放天灯的男男女女。苏子顺着钟离诺的视线看去。
“公主这个‘逢月节’啊就是有情人表明心迹的大好日子,未婚男女在月神的见证下结下终身便能生生世世不分离。”苏子激动地向钟离诺介绍着。
钟离诺瘪了瘪嘴、‘原来这是晋国的情人节啊,对单身人士十分不友好的节日!’
“嗷,在不知道这个节日的含义前我还是很开心的,现在不怎么开心了,走吧去看烟花。”钟离诺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抱着两枚天灯在叫卖。
“小弟弟,你在卖灯么?”钟离诺弯下身温声柔语的问。
“是的,姐姐你好像月神宫的仙女呀。”小男孩痴痴地盯着钟离诺。她只当小男孩为了卖灯嘴巴甜了一些,毕竟她戴着面具哪里能看清楚长相呢。
“谢谢你呀,那你的灯卖给姐姐吧,我叫这个姐姐给你银子好不好。”钟离诺耐心的沟通。
小男孩抱紧了手里的孔明灯摇了摇头。钟离诺歪头表示不解。
“姐姐一个人不用买灯,两个人的愿望才能飘进月宫。”钟离诺被小男孩的话逗笑了,让苏子递上银两,表示既然一个人的愿望无法用灯那就算了。
楼弃站在桥中间看着这一幕,钟离诺的一瞬失望也被他看在眼里。
“公主为何不用天灯。”钟离诺听到楼弃的声音心头一震。
“楼弃,你不是睡着了么。”钟离诺呆呆地发问。
楼弃从小男孩的手中接过天灯,拉过钟离诺向河边走去。
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两人:“哎呀,郎君和娘子可真是檀郎谢女啊,小人可以帮二位把心意写在灯上以求灵验啊。”
钟离诺心里吐槽:‘真是经商的行家,那边有卖灯的这边有代写,真是聪明!’
楼弃淡淡开口:“公主可要写上心愿?”钟离诺回过神来,她没想到楼弃这个木头人竟然还懂得浪漫。
“我想自己写可以么?”钟离诺的小心思不想暴露给别人,男人笑脸相迎连连点头。
钟离诺接过毛笔把天灯按在桌面上洋洋洒洒的写上:活着!
楼弃轻瞥眉头,他不懂为什么钟离诺的心愿是这个。钟离诺把笔递给楼弃示意她结束了,轮到楼弃了。
“公主,臣并无心愿。”钟离诺挑了挑眉,表示理解。男人拦住钟离诺谄媚的发笑:“您看,小的虽未动笔可也借您笔墨,这.......”楼弃随意丢出几个铜板,男人便笑着去招揽其他人了。
“这钱真是赚的容易,几滴墨就赚了一笔。”钟离诺回想起自己那些苦命打工的日子苦涩的慨叹。
钟离诺自己摆弄半天也没能升起天灯,还是楼弃在一旁扶着,她那枚载着她沉重心愿的天灯才缓缓飞向天空。
“你怎么不放?不是还有一枚么。”
“臣并无心愿...”钟离诺十分仗义帮他的点亮天灯。
“现在有了!就许活得长长久久,平安喜乐。好啦”天灯从两人的手中缓缓飘远。
满天的灯火照亮了钟离诺的脸庞,她一脸期待的眼神紧随着两枚天灯。
“楼弃,你瞧我们的天灯是不是要飘到月宫了,快看呀!”
楼弃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少女,心海也跟着颤抖了几分。钟离诺在发呆的楼弃眼前摆了摆手:“烟花!哇,楼弃你快看呀,好漂亮...”
天上飘落下细碎的雪花
楼弃的目光越发不清澈,在月色的笼罩下,喉结上下滑动,他的眼中只剩下钟离诺,潺潺的魔气在无声的勾引他。
“怎么了,楼弃,哎,我们去哪?”楼弃拉着钟离诺的手迈着漂浮的脚步来到了桥下。
楼弃感到极端的渴望,用力地抓住钟离诺的肩膀,靠到冰冷的石桥内侧便急不可耐的吻了上去。
钟离诺瞪大了双眼看着失控的楼弃,他明明刚还是那个不可近身的冷漠木头人,转眼却像是不经情爱的毛躁少年,被他盯得实在受不住,钟离诺闭上了双眸。
钟离诺的双手攀上了楼弃的脖子,沉溺其中。
“别离开我,你是我的...”楼弃趁着换气唇齿间竟然贪恋的脱口而出。钟离诺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久到她隐隐的感到窒息才慌张的推开了楼弃。
楼弃瞬间脱力,似乎也是没想到会被推开,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呆愣在原地。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份掺杂着灵力的魔气那么的令人着迷。
钟离诺深一脚浅一脚的挣脱跑开。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她不懂为什么楼弃给她一种喜欢她的错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因为他的性格原因所以不会轻易说喜欢,那些维护她照顾她偏袒她又是为什么呢?钟离诺的心被打乱了。
公主府
钟离诺坐在矮榻上望着月亮发呆。苏子看到了楼弃连忙提醒钟离诺:“公主,驸马回来了。”
钟离诺回过神来跑到床榻上装睡,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感觉,面对楼弃。
楼弃窸窸窣窣的更衣躺倒一侧。钟离诺拉起被子遮过头,如此几番,她觉得心中像是有种子在发芽破土生长一样让人难以忍耐。
她背对着楼弃,躲在被子里闷闷地出声:“楼弃,你喜欢我么?”
楼弃似乎也没想到钟离诺会问这种问题,坦然的回道:“何为喜欢。”
钟离诺探出头来,看着楼弃细细的解释:“喜欢就是无时无刻想和她带着一起,她开心你也会开心,想一直保护她,不想离开她.......”
楼弃偏过头注视着钟离诺的双眸十分认真地打断了她的解释:“喜欢...若如此便是喜欢,那臣是喜欢公主的。”
钟离诺羞涩的转过身逃避着楼弃深不见底的眼神。
“父皇和皇兄都叫我‘阿诺’,你也这样叫我吧,别整日公主臣子的,好啦睡觉吧,晚安。”
楼弃不解的看向上方,他无心分神给称呼一事,今日他吸收的魔气过多,需要调息良久才能为自身所用增进修为,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楼弃楼弃,父皇送来了一只鹦鹉,你快看。”
“楼弃,我的那个威武超凡常胜大将军不见了,是不是你命人抓到厨房去了?”
“楼弃,小厨房做了好好吃的糕点你尝尝!”
墨影和苏子站在门口看着跳脱的钟离诺和不为所动的楼弃。
“公主为何如此纠缠世子?”
“呸呸呸,我还想问驸马给公主下了什么迷魂药呢,这都几日了,天天除了玩乐就是驸马,公主从小到大没这样冷落过我。呜呜~”
常念带着旨意来到府门口:“驸马殿下听命!孤即日起封你为都尉,明日起上朝为官。”
楼弃一直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存在本没有在朝为官的地位,这一番下来可能是因为他驸马的身份?
“臣领旨。谢陛下重任。”
常念办完正事换上笑脸靠到钟离诺的身旁。
“公主呀,陛下让老奴问上一问,这驸马与您同房了没有呀。”钟离诺分析了一会子,顿了顿。
“嗯,当然了。”
常念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搓了搓手笑着说回宫告诉晋皇好消息了。
钟离诺跟在楼弃身侧走着:‘睡一个房间怎么了,结婚了睡一个房间不很正常么,父皇难道这都不知道?’
‘公主?公主?’钟离诺手腕的铃铛清脆的响了起来。楼弃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钟离诺。
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还有那个奇怪的铃铛,平时钟离诺无论怎么跑跳都没有声响,今日竟然发出了声响。最奇怪的是他感受到了灵气,十分纯澈,不是钟离诺身上的!?
“咳咳,我那个玉佩呢,哎呀楼弃送我的暖玉怎么不见了,我这几日总是冷冷的。”钟离诺一边装模做样的思考一边打岔走开了,躲进了一侧偏殿的耳房。
“执吟,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出现了?”钟离诺生气的质问执吟。
“本座在这冬日啊就喜欢沉睡,这不刚睡醒就来找您了么。不过有一事,本座要提请您啊。”
钟离诺最近没什么不适,即使偶尔和楼弃有点接触也没再发生过晕倒那种事。
“什么事啊?我最近感觉还好。”
“或许您觉得与您没什么大的干系,可是此事与您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其一,您最近身子不在疲怠是因为灵台清明,按理来说魔器在不停地侵蚀着您的灵台,本应不在如此清明,可本座探查,魔气的确不见了。其二,您身体中的魔器虽然没有异动,可封印在魔界的那枚魔器异动频频,怕是不久在世魔尊就要觉醒了,到时您一旦被找到魔器失守,天下苍生就危险了。”执吟一脸认真地细数。这使得钟离诺也紧张了起来。
“我要怎么做?”
“暂时还没有好的解决方法,一旦在世魔君觉醒我等就要随时准备与之殊死一战了,如今神君们早已殉道,只剩下一些仙家,真不知如何救世,唉///”
钟离诺换上笑脸安慰执吟:“你怕什么?上次大战你不是也活下来了?这都有命数。我呢估计没有拯救苍生的能力了,我就本本分分的守好魔器躲着,苟活也是活,你说是吧。”
执吟的沉默震耳欲聋......“孺子不可教也,焉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公主?去哪里了?驸马要回王府,您也该准备一下了?公主?奇怪了,人呢?”苏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又走远。
钟离诺无奈叹气:“我的神器大人,你看我这样子什么修为都没有,就算打怪我也就是炮灰的命啊~”
执吟听着又走回来的脚步声,急忙消失:‘明日起本座教你提升修为~’
“我在这呢,别喊啦!"钟离诺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房门。
马车内
楼弃注意到泄了气一样的钟离诺,由于太一反常态忍不住开口:“阿诺若是不愿可以不来的。”
钟离诺靠着马车随车晃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是这个,我在忧国忧民忧天下,算了你不懂。”
楼弃听后不语,冷眼看向窗外。‘没有人值得担忧。’
盛胤王府
“臣拜见公主”
钟离诺连忙扶起楼玄毅回礼:“不敢受不敢受,王爷折煞晚辈了。”
正厅殿内,三人都各怀心事的坐着。
“远之,边境战乱又起,陛下已经下旨命我领兵平定战事不日就将启程,这偌大的王府便交由你暂管了,还望公主多担待。”楼玄毅一脸忧愁的交代。
“好说好说,王爷为国效力辛苦了”钟离诺点头答道。
“王府事宜自有管家暂代,我既然已经入赘到皇家,公主府便是我的家。”楼弃晃动着茶盏丝毫不留情面的应答道。原来晋皇突然给他官职是因为他这个‘战功赫赫’的老爹要再度出征,这个官职是给楼玄毅的一颗定心丸罢了,只可惜在楼弃眼中楼玄毅巴不得晋皇把他废弃,当做垃圾丢到一旁不在这碍他的眼,怎么还会为了孩子得到重用而肝脑涂地呢。
“你.....”楼玄毅紧锁着眉头,被气得不轻。
钟离诺看着父子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内心笃定看来传闻说的的确是真的,这瓜保熟了!
“那个王爷,您放心,我和驸马会好好地帮您守着王府的,您别担心,他今日和我起了一点争执所以脾气不太好,您别介意。”钟离诺脸上尬笑着,心里匪夷:‘你儿子什么样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我这是给你找台阶下呢...太难了~’
楼弃的眼神飘过来似乎是有许多的疑问,钟离诺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轻咳几下看向楼玄毅。
楼玄毅这个老油条果然缓和了面色,说了几句客套话。
“时辰也不早了,我叫厨房摆上一桌,用了午膳再回府吧。”
楼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时要暴走的样子,钟离诺哪里敢留下吃饭。
“多谢王爷好意,今早父皇送来几尾鲜鱼说是湖中难得的,我已经叫人处理了想来午时用是最好的了,王爷同往如何,也尝个鲜。”钟离诺反客为主笑着问道。
楼弃的眼神再度飘来,这次更加危险,钟离诺的后背差点被他盯出一个洞来。
“哈哈,既是陛下爱女好意,臣就不打搅了。”楼玄毅干笑几声,一行人拥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