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这张报纸出去,将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吗?”
骆宾王不敢吭声了。
如果只是孩童的随意玩闹,没有造成多少损失,李祐也不会惩罚他。
但报纸不一样,那可是整个长安现在最流行的东西。
让人看到报纸上出现这样的故事,暂且不说真假,万一引起什么巨大的麻烦,那自己就算是卖了,也还不起啊。
工坊这么大,骆宾王很清楚,每天就是上万贯的纯利润……
想到这里,他害怕了。
“先生,弟子知错了。”
骆宾王记得当初叔叔把他丢在这里的时候,看到楚王府巨大的门楣,只说了一句:好好服侍先生,莫要乱来,这辈子荣华富贵有你享受的。
但现在,一切似乎瞬间回到了那一天,那天之前,自己还是个穷小子。
李祐叹息一声,咬了口肉包子,然后丢给一旁的狗蛋,狗蛋不会说人话,不然一定会骂骂咧咧。
瞬间一口吞下,热腾腾的包子,烫嘴吗?
烫!
但舍得吐吗?
不舍得!
黑白相间的脸上都变红了,狗蛋硬是不肯吐出来,幽怨的眼神看着李祐。
大喵则是很淡定,把拉过来一个巨大的肉包子,这才继续躺在李祐身上眯着。
骆宾王心沉到了谷底。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写,将会让整个长安都变成一团糟?”
骆宾王不敢说话了,脸上有些发白。
“记住了,以后这样的事情 ,一定要,再加大点力道!”
嗯?
骆宾王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刻,就看到了李祐笑脸看着他:“连载起来,我知道你肚子里的故事还没完。”
“加大力度,京城越乱越好。”
“有个卖鱼的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回头找马周先生领十贯钱。”
骆宾王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李祐离开,脸上的汗水止不住流淌下来。
合着,先生吓唬我呢!
既然有奖励,那就得加把劲儿,一次是十贯钱,十次就是一百贯……一年就是……
起飞了!
为了不辜负李祐的信任,马周飞速的吃完饭,朝着屋里奔去,关上门,心头的那些个故事早就按捺不住了。
【这次的故事,要从一个叫做祝家镇的说起……】
凄美的爱情故事,是骆宾王从李祐那里头听到的。
但他这次要写的是,另外一个故事。
比如,那个叫做祝英台的,为了能跟梁山伯在一起,自愿化蝶,但梁氏乃是当地大家族,看到祝英台死了,直接反手让梁山伯当了驸马,娶了公主,并且残害祝英台的丫鬟……
反正就是不把普通人当人。
反正就是怎么让人生气怎么来。
骆宾王写完,已经天黑了。
“观光,干啥呢?”
窗户外,刘能倒挂着。
“刘哥,我写文章呢。”
“是不是写故事了?我看你方才写的时候,脸上又是哭又是笑,时不时还发狠,怪吓人的。”
骆宾王背着手,笑呵呵说道:“走,今日吃驴肉火烧,去工坊外那家最有名的!”
……
连续十几天,报纸上写的故事越来越离奇,长安百姓的戾气也在报纸的渲染下,在说书先生的推广下,越来越重了。
说书先生现在什么都不说,就说报纸上的故事。
倒不是说长孙冲私底下塞了多少钱的事情,主要是他们爱讲故事。
从青楼里出来,长孙冲钻进马车。
不远处的东市冰铺子二楼的阁楼,最近他一直睡在这里。
拿出自己的计划书,他打算去楚王府再走一趟。
马车缓缓路过长安外的农田,长孙冲掀起帘子,打算透透气,一抬头,就看到了农田上,出现了一些大家伙。
这些大家伙他以往可没有见过,像是马车的轮子一般,那么高大……
还在不停的转动……
而在那巨大的轮子附近,一个黑脸的汉子,手里拿着马槊,正在追赶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胆敢破坏水车,杀了你!”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那人,不是魏尚书吗?
长孙冲在长孙无忌的书房里看到过魏征的画像,当时画像上还有个叉。
离开农田集中的地方,上了官道,长孙冲放松了下来。
突然,马车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停了下来一般,长孙冲一个趔趄。
“公子,你也不想今晚回家见不到你的父母吧?”
长孙冲脑瓜子一愣,随后猛地一颤,好家伙,劫道的。
……
七日一次的集会,这次少了长孙冲。
搞的李恪很不好意思。
“李祐弟弟,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可是找不到啊。”
“不慌,表哥喜欢去青楼里吟诗作对,怕是在哪里快活呢。”
其他几个年纪大的公主,这会儿正在商量着什么胭脂好看,什么水粉最出彩。
唯有年幼的遂安,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杆木枪,不停的和狗蛋打架。
都说狗喜欢孩子,但也得分品种。
狗蛋的品种,很明显不适合这么说。
它不光不配合遂安一起玩,还时不时想要反击一下,搞的遂安在宫里百发百中的枪法,这会儿一点也不管用了。
不多时,遂安就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坐在地上哭鼻子了。
还是大喵比较贴心,过来和遂安一起玩闹了一会儿,这才不哭了。
中午,火锅已经备好,长孙冲却依旧没有消息,李祐不由担心了起来。
“难道是他们?”
“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放出消息,就说天下豪门要对皇亲国戚下手了。”
李祐话音落下,马周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不是,咱们不是循序渐进么?这是闹哪样?
李祐看到马周不解的神情,笑呵呵点破。
“你管是不是呢,反正不管是谁搞的事情,都得按在他们头上。”
“对了,黑甲卫出动,寻找表哥的下落。”
……
长孙冲睁开眼,湿润的气息从脸上飘过。
这里是一处民宅,民宅之中,似乎年久失修, 竟然还有些潮湿。
门外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看准了没?这个就是贵公子吗?”
“那肯定,他身上的衣衫,咱们一辈子也买不起。”
“不对啊,头说抓贵公子,为普通百姓报仇雪恨,可万一抓错了怎么办?”
“怕啥,头说了,长安这些人,打死一百个,重新查案,没有一个冤假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