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赵氏是最早嫁入江家的。
赵家经商,以陆运发家,主管盐米等等粮食作物。而后生意越做越大,北沧境内讲得出名的铺子都是他家的。
赵家与江家两家是世交,一家从政,一家理商。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家里的长辈也总说着两家要搭个亲,让俩人成婚。
可,十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让赵家人大都死于滔天大火之中。
幸存的江老太太在临终前,将自家最疼爱的小孙女托付给了赶来救她们的江父。并且,用赵家所有的财产地契产业作嫁妆,让江父好好对待赵家留下的唯一血脉。
但是江父那时已与长平郡主相恋,天子指婚,风光无限,不日将在北沧城里宴请四方举行典礼。
赵家孤女的地位怎么能与长平郡主相提并论。赵夫人只不过在典礼之前,寻着日子悄悄地进了江家,封了个侧室。
江父与长平郡主新婚燕尔,恩爱非常。对这位赵夫人,江父只是给了她相应的身份和地位,在吃穿用度上不亏欠些,感情上自然也是无法给她。
赵夫人也是个可怜人,明明也是新嫁娘,却只能独自守着空房。起初,她也会做些吃食日日端去给江父。日子长了,三夫人也嫁进了江家,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子嗣,府里对她的闲言碎语愈渐多了。
或许是她明白了这孤注一掷的爱情就像怀揣一颗石心,无论做些什么都捂不暖。她便遣散了伺候自己的大部分侍女,日日躲在院中,当着江家的一个闲散人。
赵家亡了,除了这,她无处可去。
……
听完这些,小灿领着江今安也快到了这赵二夫人院中。
院子虽偏,倒也雅致。
小灿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二夫人,二小姐来看您了。”
门扉半掩着,里头悠然传出一句进来吧,小灿回来朝她示意,同她一齐推门进去。
院里几株古树直耸霄汉,虬枝盘旋重叠。未化的积雪垒在枝头,正啪嗒往下滴水。
二夫人支着椅子倚坐在门前,面前摆着小木桌,桌上前放着生着碳火的小炉子,炉上用铁网隔开,热着吃食茶水。
见她来了,二夫人脸上立刻带着温和的笑,仿佛深潭泛起温柔的涟漪。
夫人招手请她在自己对面坐下,温了热茶递给她:“二姑娘来了,你的身子近来可有好些?”
二夫人模样如月,眉目婉约秀丽,身段纤细苗条,让人猜不出年纪 。
她微笑着接过茶水说:“多谢二夫人关心,小女的身子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闻我受伤以后,这府中事务都是夫人代我管着,很是辛劳,今天特地来谢过夫人。”
她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糕点:“这生魂糕,特赠与夫人。”
糕体呈淡绿色,形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带着一股扑鼻的清香,让人心生净化之感。
“二姑娘有心了 。这生魂糕本是我家里产的,有滋神净心之效。小时候生病,母亲常常把它配着药给我吃,骗着说这糕点能补全因为病痛丢掉的灵魂。”
赵夫人低下头盯着那盘糕点,怅然地笑了笑,继续道:“来这里之后,每每有这生魂糕都是二姑娘送的。”
“夫人喜欢就好。”她轻声安慰。
看来,原主和这赵夫人交情不浅,既知道她爱着生魂糕,还经常来亲自送这糕点。
“不过,你今日来可是有口福了。”二夫人的杏核眼微微亮着,勾起唇淡淡笑了,“这是用化照草煮的药茶。这草药功效极多,说是能补人精神亏空,唤人神明人心。但也极其珍贵,听说整个北沧都难寻得几株。”
化照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化照草。”江今安神色一变,不禁惊叹出声。
这化照草不正和池苑提到过,那个真正对他施虐的人身上留有的味道有关吗。
旁边的小灿也是明显一愣,投向二夫人的目光变得格外警惕起来。
江今安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和讶异,脸上做着夸张的表情想要掩盖刚刚的事态:“早就听闻着化照草是难得一见的奇草,托夫人的福,今日竟能喝到用它所煎的药茶。”
二夫人还是笑:“前些天,四姑娘说是新得了些珍贵的药草,见我身体一向虚空,便差人给我送了些来。其中就有这化照草。”
“我听说,此草药虽奇,但万不能多服。服用少量这草药就是能续人命的再世神,一旦服用过了剂量,它变能使人疯魔失去心智变得痴呆憨傻呢。”小灿在一边暗戳戳提醒般说了一句。
二夫人听着点点头,笑着举起面前装着茶水的杯子一饮而尽:“是啊,过犹不及善恶一体,这可能是这草最奇之处了吧。这茶里放的药草刚刚好,二姑娘放心喝就是。”
江今安倒是没担心这些,倒也挺想尝尝和奇草是何滋味。
不过,化照草一事尚且算是有了眉目,拿它当线索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虐待池苑一事背后的真凶。
江今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