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方才已经见过夏央柳,这血光之灾与她是否有所关联?”
“公子莫急,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她眯起眼,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
“刚刚不才瞧夏姑娘天庭饱满印堂开阔,眉宇间清润有光彩双眸晶亮有生气,是极祥之相。虽为女子,八字却蕴含火气,天生克阴。或许是这二者相加,与冥婚一事相克,扰冥界安宁,特派出怨鬼穿着婚服前来阻隔。”
见黄三公子依旧将信将疑,江今安便熟练地再次幻化出玄黄石:“不过仅凭不才一点拙见,断然不敢妄下定论。但是这玄黄石却可以验证不才的猜想正确与否,只不过还需要两件东西?”
“哪两件?”
“便是即将结为冥婚二人的指尖血液或者尤为特殊的贴身之物,相融后置于玄黄石阵法中。刚刚不才在见夏小姐时,已经向她讨要了一些指尖血。三公子这里可有大公子生前贴身之物,借给不才一试?”
“自是有的,家兄曾将他日日佩戴腰间的玉牌赠予过我。劳烦大师稍加等待,黄某这就去取。”
江今安望向黄三匆忙离开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便是这个。”
她小心翼翼将那玉牌接过来。玉牌用料似是上等羊脂白玉,通体精光内蕴,质地细腻滋润,光泽莹透纯净。
牌上未作任何雕刻处理,约莫是平安无事牌,寓意无事无事,无事即好事。
江今安抬手画阵,一道金光从虚空中腾升,盈盈汇于半空。她以右手作刀,在虚空中劈出一道弧线。光影闪烁中,左手一揽一推。
光点落到地上旋即化成太极八卦阵,玉牌置于阳阶,采血的器皿则摆在阴阶。
她双手合十,嘴中呢喃念咒。
红罗裙,凤冠钗,轿子里头新嫁娘;
锣鼓响,灯笼挂,亲朋好友哭断肠。
不闹不闹,良时春宵此一度;
不哭不哭,结发共眠山下空。
滴答声响,鲜血染上玉牌,宛若雪中红莲悄然绽放。
一念之间,血色染遍玉牌,张牙舞爪的可怖纹路在浸透的血红色里慢慢显露,逐渐凝成像是人手沾血书写而成的“散”字。
散。
黄三公子脸色煞白,身体瞬间僵住,无法动弹。他微微颤抖着嗓音问道:“这······这是何意?”
江今安停下吟唱,抬手点在那阵眼之间,一瞬间玄黄石嗡嗡震响。待它停下,那染血的玉牌竟恢复成原先皎白的模样。
“依这阵相所示,若要继续进行冥婚,这鬼便就驱不散了。”
黄三公子先是一怔,随后摇着头长长哀叹:“唉,也是无缘,是黄某愧对哥哥了,没能促成这段姻缘。”
“断这冥婚,虽能阻这不祥之物再在黄府造次,但这不祥之物现在攀附在夏姑娘身上,保险起见,还请公子莫要留她在这黄宅里。”
他笑,大手一挥:“留着她倒也无甚用处。去,让夏杨柳收拾东西,即刻滚出黄府。”
顺利,计划简直万无一失。
这黄三左不过是个见识短浅嚣张跋扈的富二代罢了。
江今安暗喜。
她连连欣慰点头,从道袍中抽出两张符咒,递了过去:“公子,这是驱邪避祟的符纸。您在黄府四角各贴上一张,再在大门口贴上一张,便能庇佑黄府上下不再受邪灵侵扰。”
当然,这符可真不是什么能驱邪避祟的好东西。当然有好东西,她江今安也不会给别人的。这符咒只不过是在现代时,她特意学来避小人的招霉运快速破财符。
让他贴在门外,也好让人知晓,这顶顶有名不信神佛的黄三公子,也得拜倒在她玄黄的骗术下,被忽悠得团团转。
她一向奉行:有风头不出白不出,有名声不赚白不赚。
这个小黄三,不仅逼纳妇女,还强迫她们结冥婚。呸,就等着破财坏运吧。
出了黄府,她便带着夏央柳绕了好几条街巷,最终还是在繁华街口偷偷上了马车。
马儿鼻中喷出白气,蹄声踏着积雪吱呀,缓缓驶向江府后门。
他们身后闪过几道黑影,霎那间又消失不见。
“你说,马车最后去了何地?”
“江府?江······”
······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霞光恰好,冬日的冷似乎都能被此刻的美景化开。
“阿柳······”池苑直起身,看向门口刚刚走进的人一双眼含满了泪。他抬手,用力摸了摸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正笑靥灿烂,也止不住又是哭又是笑。
“哥哥!”夏央柳推门进去,在黄府的委屈绝望一起漫上心头,声音里满是楚楚哭腔。
“阿柳,哥哥不在的时,让你受委屈了。”
相拥落泪,池苑苍白的脸上才有了难得的笑意。他的外伤养的好了七八分,腿伤再静养一段时间方可痊愈。明明也是年岁不大的青年儿郎,但因为日日忧心妹妹一事,郁郁寡欢,无论怎么用药都提不起他一丝气色。
而今,总算能有所好转。
江今安看向他们,无从倾吐,心中无限惆怅。她暗暗苦笑了声,道了一句真好。
“江二小姐。”夏央柳转身,以跪拜之姿虔诚感谢,“我与黄府所有被困的姐妹,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清秀的脸颊上带着泪珠,却又显得格外坚强。
上次江今安扮作玄黄大师去到黄府时,已是暗中探得她的住处。直到昨日武功增益明显,她便打算夜闯黄宅救她出来。
没曾想,这小小姑娘也想靠自己的力量,救出被困在此处的其余女孩。
她们便一起谋划了昨夜这么一出好戏。嫁衣女鬼,冥婚暗害便浮出水面。
江今安笑意盈盈垂眸看她:“快起快起,小夏你可也是这次计划的大功臣。那些救出的姑娘我都已经安顿好了,你且放心。”
语罢,她向前几步,在池苑身边丢下一只香袋,撇嘴说到:“喏,路上瞧见顺手给你买来的,说是放在身边可以安神补气血。明明也是名贵药材供着你的,脸色还这样不好,好像我亏待了你似的。”
她又回过头,笑着抹去了夏央柳脸上的晶莹泪珠:“小夏乖,不哭了啊。既然回来,便要开开心心的。我先出去了,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叙话了。”
江今安刚想扭头出去,只听背后有人唤她。
“二小姐,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