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个人能拒绝了香气四溢的大锅饭的诱惑。
马秀英又是一个见钱眼开,雁过拔毛,无巧不占的人。
看到大家都吃得满嘴流油,吃得畅意,她拉着妹妹马秀梅加入了修路的村民中。
晚上收工的哨子吹响,清风村村民潮水般涌向做饭的棚子。
晚饭做的是地锅鸡,红薯面饼子,红薯稀饭。
马秀英抓到了把柄,吃了一碟子炒鸡肉,三个红薯面饼子,端着碗稀饭挑上了刺。
“干了一天活,就给吃这个,把人当牛使唤,干脆给草吃得了。”
她妹妹马秀梅蹲在她的身边一唱一和。
“就是,骗小孩子似的把人哄了来。红薯稀饭,红薯馍,在家吃的够够的,来到这里还吃这个,让不让人活了?”
她俩说的话,没人爱听,大家都吃着各自的饭,没人接腔。
戚民和生产队的大小干部蹲在路边边吃饭边商讨事情。
李云枝和几个妇女同志忙着给大伙盛饭,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
胡二狗吃饱了瞎转悠,转悠到姐妹俩身边,与她们杠上了。
“挖苦来挖苦去,我咋看都没你俩吃的最多。两个女人竟然吃了两盘子炒鸡肉,五六个红薯面饼子。吃个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真是闲的蛋疼!”
也不知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胡二狗,你说错了,她俩没长蛋。”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
胡二狗等笑声落下,继续怼她们。
“佘大炮当生产队大队长的时候,上一天工,壮劳力才给八分,妇女同志只给六分,别说吃饭了,连棵草都没得吃。”
副生产队长李云飞想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丢下饭碗,举着大喇叭拿胡二狗开涮。
“喂喂喂…全体村民注意了啊!咱清风村生产大队还缺个妇女队长,我建议选胡二狗来当这个妇女队长。
让他管理咱村婆婆妈妈的大小事,带领咱村的妇女同志奋战在农业第一线,顶起清风村生产队的半边天。”
“好…就选他…呱唧呱唧!”戚民大笑着赞同。
工地上一片欢腾,全体村民一致同意胡二狗任清风村生产队的妇女队长。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胡二狗美滋滋地伸着胳膊,去和每一位选他当妇女队长的村民握手。
戚民拿过李云飞手里的喇叭,喊:“各位村民注意了…吃完饭,把修路的工具收一堆。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各回各家,明天接着干。”
清风村生产队的妇女队长一直空着,马秀英和马秀梅都想当。
和他们的爹,清风镇镇长马三刀打了招呼。
让马三刀和乡长李平和说说,让她们姐妹俩中的一个来当清风村生产队的妇女队长。
结果,让胡二狗捡了漏。
姐妹俩气得直翻白眼,丢下饭碗,转身就走。
“哎!你俩不帮着刷碗也就算了,自己用过的碗总得刷吧。”
几个男劳力挑来了水,李云枝带领着妇女同志们把托盘碗筷放到几个大红陶盆里洗刷。
看到马秀英和马秀梅把用过的碗往陶盆里一撂,拍屁股走人,立马有了意见。
马秀英头也不回:“李云枝,你老公是生产队的大队长,不代表你在我们面前就有发号施令的权利,少在这里充大头蒜。”
“可恶,竟敢瞧不起我妈,摔死你!”
戚蔷薇的玄幻虚无缥缈罩漂浮在工地的上空,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马秀英奚落她妈妈李云枝,气恼恼地默念。
“扑通…”
马秀英就快走到家门口,身体猛然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一头栽进路边松软的土堆里。
她张着嘴说话,猛然间栽倒,吃了一嘴的泥。
“呸呸呸…真倒霉!”
马秀英站在那儿拍着身上的土,吐着嘴里的泥,扭着身子去瞄有没有人看到她摔了跤。
“活该!”一双双眼睛都被她那漂亮的一摔吸引了过去。
马秀英以前没少仗着佘大炮的势欺负村民,大伙对她怨念极深。
佘大炮在位时,没人敢得罪她,如今佘大炮退了位,那就没人把她当棵葱了。
“姐,走的好好的,你怎么摔倒了?这么多人看着,丢死人了!”
马秀梅被佘大炮长期照顾,照顾出了感情,对她姐越来越看不上眼,想取而代之,一直找不到机会。
心里幻想着马秀英最好一跤摔到阎王殿,去拜会阎王爷,嘴里说的话变了味。
“死丫头,咋说话呢?我走的好好的,哪里知道会摔跤。别跟着我,回你家去!”
马秀英住的是半砖半泥的瓦房,还外带着院子,又靠近将要修好的大马路。
马秀梅住的是两间泥巴房,没有院子。又在清风村的最里面,离要修好的大马路有二里地。
不像她姐这儿,出门就到了工地。
“姐,我想和你说个事。”
“啥事?”
“你家房子多,让给我和妮子一间,我明年盖了新房就搬走。”
马秀英瞪着吃人的眼睛望着马秀梅,想大声训斥,又怕村民们听到,压着嗓音。
“你这是蹬鼻子上脸了,吃俺家的喝俺家的,还要住俺家,我做你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马秀梅并不生气,拉着马秀英进了院子,虚掩上了院门。
“姐,我住你家自有住你家的道理。工地上做饭的棚子离你家近,棚子里的米面油肯定不少,我们俩赶天黑没人的时候,去…”
她狡黠的眼神冲马秀英眨动,马秀英立即心领神会,拉开一道门缝往外看。
玄幻虚无缥缈罩里的戚蔷薇默念:“不安好心,打她!”
咚地一声,两扇门合力攻击了一下马秀英贪婪阴邪的脸。
“啊!…”马秀英的鼻子当即流出了血,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马秀梅非但不同情,还幸灾乐祸:“姐,你今天这是咋的了?走路摔跤,风吹个门都能把你鼻子磕流血,鬼上身了吧?”
马秀英没说话,急火火地跑进厨房,从水缸里舀水洗了把脸,投胎似的往院外跑。
“姐,干啥去?”马秀梅一把拉住她。
“找费婆子!”
马秀英甩开马秀梅,慌不择路地往村北头跑。
费婆子,一个七十多岁,神神叨叨的老太婆,住在村北头,靠山的一个草庵子里。
草庵子高有一米四五,成年人只有弓着腰才能走进去,直着腰进草庵子会磕到头。
上一世,戚蔷薇对费婆子这个人不是太熟。
记得六七岁那年,姐姐领着她到村北头山林子里捡树叶,路过费婆子的草庵子,却发现费婆子和草庵子都不见了。
费婆子在的时候,她和姐姐常常跑到她家玩。
费婆子虽然年龄大了,却是个勤快的人。
她草庵子前面的空地上种了好多菜,戚蔷薇依稀记得吃过费婆子栽种的红番茄,还有嫩嫩的豌豆角。
费婆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喜欢小孩子,对她和姐姐好的不得了。
每次去费婆子家,费婆子都会拿出黄黄的窝窝头塞到她和姐姐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