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娘,都听好了!七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村民不要来工地,来到工地也不给你开工资。
吃奶的娃娃也不要往工地上带,奶娃娃干不了活,也吃不了馍,你把他带来干什么,挨太阳晒吗?”
村道上,人越聚越多,老人小孩全来了。
戚民拿着喇叭喊话器在村子里的土路上来来回回循环喊话。
一帮妇女同志围住了戚民,吵吵嚷嚷的抗议。
“不让俺们把奶娃娃带到工地,你身为大队长,怎么可以把吃奶的娃娃带到工地上来?”
戚民能说什么呢,又不能说自己的宝贝闺女非同常人,离了她修不了路。
李云飞从戚民手里接过喇叭喊话器,暴躁的吼。
“大队长的娃还没有断奶,李云枝又领着妇女同志们给大伙做饭,顾不得回家奶娃,不把娃带到工地上来,饿坏了怎么办?”
一帮妇女同志更有了话说:“俺们干起活来也顾不得回家奶娃,不把娃带到工地,饿坏了你负责?”
戚民没法,只得命人在路边大树下搭了个草棚子。
草棚子四周用稻草席子围着,里面又铺了好几张苇子席,专用来给奶娃娃睡觉,给妇女同志们奶孩子。
路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宽敞的大棚子,大棚子里支了两个炒菜的锅灶,三个蒸米饭蒸馒头的锅灶。
两个长板凳支起的长案子,案子上堆着茄子豆角辣椒葱姜蒜,各种炒菜用的调料,都是戚蔷薇问空间里要的。
两个大红陶盆里放着生产队里刚宰的两扇子猪肉,一个大红陶瓷盆里放着清洗好的猪内脏,猪肉的旁边堆着几袋大米,几袋白面。
每一个来上工的村民走过做饭的棚子。都要伸着头往里看两眼,咽两下口水。
村民们在生产队大小干部的监督带动下,热火朝天的干起了活。
修路第一天的工作是扩宽村子里的老路,铲草整地,把老路路两边的树连根挖出来。
确定了要修的路的宽度,在村子里原有的老路路两边拉上了笔直的界线。
将近千把口人扛着铁锹镢头大锯齐上阵,可谓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一上午的时间,一条长六七里,宽五米的路的雏形整治了出来。
快到饭点,大米饭的香气裹着红烧肉的味道顺着风钻进所有人的鼻子眼里,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工地上干活的村民都心焦火燎起来,干活也没了力气,就等着戚民吹响下工的哨子。
李云枝领着妇女们做好午饭,吩咐众人,收工的哨子吹响,立马给大家盛饭打菜。
盛饭打菜的不锈钢托盘是戚蔷薇事先让空间里的帅男美女准备好,一箩筐一箩筐的放到了工地做饭的大棚子里。
戚蔷薇又命空间里的小鹦屏蔽了清风村与外界的一切信息。
清风村里闹翻了天,周边村子也不知晓,连饭菜的香气都飘不出去。
其实,她多虑了。
清风村穷的蚊子蝇子都能饿死,没人到清风村来。
各家各户的亲戚更不会想着来。
来了也只是吃红薯面,喝红薯稀饭,高粱饼子沾酱豆。
就这还吃不饱,要饿着肚子,踩着坑洼不平,一个不小心绊一脚,喝灰喝尘的土路回家。
清风村虽然有一千多亩地,生产队里田间地头没有打井,更没有修建灌溉庄稼的水渠。
望天吃饭,又赶上前年发大水,去年干旱,种出来的粮食又被生产队的大队长佘大炮和四个小队长偷偷摸摸的拉去卖。
清风村人穷得寒心,破衣服烂补丁,一年难得见一回荤腥。
整出来的村路上湿答答,都是千把人垂下来的口水。
做饭的妇女同志们咽着口水,说说笑笑的催促李云枝去草棚子里奶娃。
“放心了,我们会按照队长娘子吩咐的去做,队长娘子赶紧奶娃去吧。”
李云枝来到奶娃娃们待的草棚子里,五六张苇子席上躺了十几个未满周岁的奶娃娃。
她一眼认出自己的宝贝闺女戚蔷薇,戚蔷薇的身边还睡着戚娟娟。
让戚娟娟照看妹妹,她比妹妹睡的还沉。
李云枝抱起戚蔷薇坐到苇子席上,撩起褂子,用肩上搭的毛巾擦了擦奶头,跟着塞进了戚蔷薇的小嘴里。
戚蔷薇从睡梦中醒来,苦瓜着小脸,把老妈塞到小嘴里的奶头吐了出来。
一上午没过去,老妈李云枝是第十个喂她吃奶的人,小肚子撑得溜圆,实在吃不下去了。
宝贝闺女不吃奶,李云枝担心不已:“闺女,你咋不吃奶?不饿吗?”
戚蔷薇刚要回话,一个和李云枝年龄相仿的女子走进了草棚子,站在苇子席边犯上了愁。
“天呐!这哪个是俺的娃,俺咋分不出来了。”
村子里的人给几个月大的奶娃娃穿的衣服都是大人的衣服改造出来的,统一的粗布,统一的老蓝色。
就戚蔷薇身上穿的衣服和这些娃不一样,柔柔软软的棉麻布,还是粉红色。
凡是进来奶孩子的,找不到自己的娃,抱起戚蔷薇就喂。
李云枝在外面忙着做饭,顾不得奶孩子。
一个个都怕饿到大队长的小千金,放着自己的娃不喂,也要把大队长家的娃给喂饱了。
戚蔷薇小手拍了拍老妈李云枝的脸颊,又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李云枝瞬间急出了眼泪:“闺女,你这是咋的了?是不是肚子胀的疼?”
老妈的智商堪忧!
戚蔷薇只得咧嘴笑了笑,低低地吐出三个字:“吃饱了。”
李云枝破涕而笑:“哎呀,妈妈这个笨啊!”
那个女子还没认出自己的奶娃娃,急得捂着胸口,乞求。
“云枝姐,快帮俺看看哪个是俺的娃。俺急等着喂娃,这里娃太多,俺实在分不出来哪个是俺的娃。”
李云枝抱着戚蔷薇站起身,帮女子挨个找娃。
苇子席上躺着的奶娃娃似乎都不饿,没一个哭闹的。
有的睁着眼睛和身边的小伙伴聊着大人听不懂的婴语,有的闭着眼睛睡觉。
李云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戚巧,俺也分不出来,帮不了你。怎么办啊?”
戚蔷薇望着两个当妈的在那儿着急上火,哭笑不得。
一个两个的智商真的不敢恭维。
她记得上一世的戚巧就住在自己家附近,她有一个儿子叫东东,是清风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
小时候,戚蔷薇和姐姐每天看到东东背着书包经过她家门口,羡慕的眼神一直追着东东,直至东东跑没了影。
戚蔷薇两个小手抱住老妈李云枝的脖子,小嘴贴到老妈的耳边:“妈,让戚巧婶唤东东,东东听见他妈喊,肯定举着小手求抱抱。”
李云枝“噗呲”一笑,自嘲:“俺闺女还真是聪明绝顶,妈就不行,笨得很。”
戚巧看着戚蔷薇,一时忘记了找儿子:“云枝姐,你家蔷薇长得真好看,怪不得军区首长要和你家做亲家。”
草棚外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个不绣钢托盘。
托盘里堆满了饭菜,白米饭,红烧肉,炒茄子,炒豆角。
“外面开饭了,你们赶快喂了孩子,打饭去。”
戚巧看见饭菜,也不去找娃了,急头白脸的跑了出去。
“哇…”
躺在苇子席上的东东,一看他妈跑了,撇嘴大哭。
他的哭声没留住他妈妈的脚步,留住了他妈妈的声音:“儿子,妈的心肝宝贝,妈打了饭菜再回来喂你吃奶。”
李云枝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戚蔷薇放到苇子席上,抱起东东喂上了奶。
“云枝姐,俺把你的饭菜也打来了。”
戚巧一手端一个托盘,兴高采烈地跑进了草棚子里。
“妈呀,真香!俺快有一年没吃肉了,真好吃。云枝姐,你快尝尝。”
戚巧坐在草席上,嘴里塞满了食物。
戚蔷薇爬起来,伸着小脑袋往草棚外看。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端着不绣钢托盘,蹲在路上闷头干饭,一个聊天的也没有。
老年人,小孩子,一个个没干活也有饭吃。
戚民特意吩咐给大伙打饭的妇女同志,凡是来到工地上的人,都可以拿着托盘去打饭。
佘大炮的老婆马秀英和佘大炮的老爹都站在自家大门外垂涎三尺地望着。
佘大炮的三个儿子特有眼色,看到别的小孩子跑去蹭饭,忙跟到人家屁股后头排上了队。
胡二狗端着满满一托盘饭菜正往嘴里扒拉,看到佘大炮的三个儿子排队领饭,丁是丁,卯是卯的喊。
“唉!你家大人没来上工,没你们的份,回家吃去。”
戚民大手一挥:“二狗,讲那么真干嘛,都是孩子,赶紧给他们打饭。”
佘大炮的老爹一看有门,笑呵呵着脸,蹭了上来。
“戚民,俺也来尝尝大锅饭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