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你小子…就知道心疼媳妇。”
戚民从老妈手里骗回一个烧饼两根油条,卷吧卷吧,转身递给了李云枝。
奶奶瞬间炸毛,抬手去拍打戚民的屁股。
李云枝抿嘴一笑,拉着戚娟娟回了里屋。
戚蔷薇正处于婴儿深度睡眠中,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眼帘,时不时的吮吸一下红红的小嘴巴。
“咱的宝贝闺女长的可真好看!”
戚民走进里屋,弯着腰,低垂下头去亲宝贝二闺女的小脸蛋。
“别把闺女弄醒了,小孩子要多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李云枝阻拦着不让亲,把手里拿的烧饼卷油条塞到了戚民的嘴里。
戚民“咔嚓”咬掉一大口:“真香,比玉米面窝窝头好吃多了,你也吃。”
李云枝和大女儿戚娟娟坐在床边吃烧饼卷油条,戚民走到厨房打水洗了脸洗了手,挨着他的宝贝闺女躺到了床上。
李云枝怕咀嚼声音太大吵到父女俩休息,拉着戚娟娟想到外面去吃。
戚民半眯着眼,抬着胳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极尽的温柔。
“俺裤兜里有东西,你掏出来瞧瞧。”
李云枝会错了意,一抹红晕袭上了脸颊。
“你累了一夜,赶紧睡吧。俺这刚生完孩子,不能和你…”
戚民两只手枕到脑后,一脸自豪的笑:“哎呀你这人,想哪去了。俺裤兜里真有东西,你掏掏看嘛。”
李云枝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帘处,耳朵贴着门帘听了听,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坐下。
“你裤兜里不会是藏着钱吧?”
戚民冁然一笑,坐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
他把花花绿绿的钞票都装进李云枝的裤兜,揽住她的腰身,嘴巴贴着她的耳朵低语。
“俺和二赖哥去城里卖鱼,卖了六十多块钱。二赖哥拿了二十,剩下四十多块钱都给了俺。俺告诉娘,鱼就卖十块钱。哈哈哈…娘还真信了。”
“卖了这么多钱啊!”
三十多块钱在七十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李云枝平生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钱,高兴得“啪嗒啪嗒”掉出了眼泪。
“你看你,哭什么啊!有宝贝闺女在,咱以后挣钱的日子长着呢。俺会努力挣钱,让你娘三和娘都过上好日子。”
戚蔷薇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她爹说的话,觉着这个爹还蛮靠谱。
这一世的爹与上一世那个无情无义的爹简直判若两人。
戚民又躺到床上,两手枕到脑后,神态舒然,回味悠长。
“真没想到钱原来这么好赚,托了咱闺女的福啊。云枝,咱那鱼新鲜个又大,往地上一倒,扑扑腾腾跳的可欢了,都不够城里人抢。只可惜咱家离城远,骑自行车不方便带那么多鱼过去。”
李云枝灵机一动,献计:“孩她爹,咱家有板车,板车应该能拉好多鱼。”
“好主意,俺怎么没想到呢。俺的老婆大人,你可真聪明。”
“爹,用板车多累啊!”
戚蔷薇的声音是从腹部发了出来。
戚民和李云枝虽然知道宝贝闺女会说话,还是给惊讶到了。
两个人都弯下腰,低垂下头,把脸靠近戚蔷薇粉扑扑的小脸。
“闺女,爹的宝贝,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爹。告诉爹,你喜欢吃什么,爹给你买去。”
李云枝怕戚民嘴里哈出的气体熏到宝贝闺女,轻轻地把他推睡到床上。
“闺女小着呢,她现在除了吃奶还是吃奶,不吃别的。你忙活了一夜,快躺下歇着吧。”
戚民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戚蔷薇扭着小脑袋,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爹看了好一会。
上一世,从未见爹笑过,总是阴沉着脸,很少说话。
自从奶奶,妈妈,姐姐,妹妹,相继离开人世,爹几乎没和她戚蔷薇说过一句贴心的话,望着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怨气和无奈。
都是那个该死的戚兰害的!
戚蔷薇的心里恨恨地骂。
昨天早上那一跤竟然没有让戚兰摔死,真是便宜了她。
摔不死她,就折腾死她。
睡觉的时候老鼠咬死她。
走路踩到蛇吓死她。
河里洗衣服掉河里淹死她。
…
戚蔷薇在心里默默谋划着戚兰的一百种死法。
“啊!…”
二赖子那两间泥巴房里传出戚兰凄惨的哀嚎。
“老鼠…老鼠咬人…”
戚兰脚趾头流着鲜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屋子。
去上工的村民正好经过二赖子门前。
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娱乐一下,没人不喜欢。
一个两个停下脚步,勾肩搭背,眼眸诙谐,都盯着衣衫不整的戚兰观看。
女人们看到戚兰,都不约而同的撇嘴翻白眼。
“婊子,就知道勾引男人!”
“老鼠咋不咬死你!”
“没羞没臊!大白天都敢出来浪。”
“…”
男人们看到戚兰,心眼实诚的扭过头去走自己的路。
歪思邪念的男人都站在那儿打起了哈哈。
“兰妹子,这么快就和二赖子住到了一起,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
戚兰被无数双复杂的眼神盯毛了,一瞬间忘记了脚趾头疼,叉着腰,歇斯底里的吼。
“都放你妈的狗臭屁!姑奶奶行得正,坐得端,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产党。二赖子这两间泥巴房子卖给姑奶奶我了,我住我自己的房子,碍你们~疼,还是碍你们~疼了。”
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骂人的话不堪入耳。
大队长佘大炮骑着自行车带着他老婆正好经过,他两腿支住自行车,耍起了官威。
“不去上工,一个两个在这里侃大山,都不想要工分了?干活去!”
夏天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阳光炙热的天空蓦然黑了下来,远远的高空亮起了闪电。
“咔嚓…”
震耳欲聋的雷在众人头顶上空炸开,瓢泼大雨顷刻落了下来。
大队长佘大炮骑着自行车带着他老婆往家赶,其余的人都嘻嘻哈哈,争先恐后的往二赖子那两间泥巴房里跑。
撇下戚兰一人在雨地里淋了个落汤鸡。
她头发滴着水跑进屋子,粉色的的确良褂子紧紧贴在身上,凹凸的身材在众人眼中一览无余。
那个年代没有文胸,即便有,温饱不济的女人们穿不起那玩意。
戚兰有意炫耀自己的好身材,在躲雨的人群里走来走去。
她又想看看戚民在哪里站着,找了一圈,没看到戚民,很是失望。
“妹子,找什么呢?”
有老婆的男人都被老婆看得死死的,没老婆的男人都把身体往戚兰身边挤。
外面的雨肆意妄为的下着,这些人一时半会走不掉。
戚兰眼眸一闪,转身走进里屋,从被子底下摸出一副扑克。
她从里屋搬出一张小四方桌,妩媚妖娆的笑:“有玩牌的没有?”
下雨天不干活,是个打牌的好日子。
“妹子,我来我来,我和你玩两圈。”
戚兰讲上了条件:“可以啊,愿意玩牌的,每人一毛,大家乡里乡亲,我不多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