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本来还有纷纷议论声。
可那句大司命到,让所有臣子都闭上了嘴巴。
哪怕是太傅、宰相这等与大司命同享一品王侯待遇的大臣,均闭口不言。
几位武将对这种王朝内部的党争十分不屑,亦是对大司命的行事风格耳闻目睹。
只是武将们久经沙场,反而欣赏沈缺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
就是过于嗜杀了。
赵宏远身子一抖,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赵莹儿。
两人均惶恐不安。
坐在龙椅上那位年轻的新帝,微笑道:“大司命,你来了。”
沈缺大步迈进金銮殿,躬身道:“臣沈缺,参见陛下。”
“免礼。”萧珏大手一挥,“给大司命赐座。”
“陛下,不用了。”沈缺直起身,看向赵宏远。
“陛下,臣听闻赵大人一直在控诉臣,不知赵大人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赵宏远道:“大司命,我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那你一个上百岁的老东西,哭哭啼啼做什么。”
赵宏远抱拳道:“我今日入宫,是带小女向陛下负荆请罪。”
“请什么罪。”
“陛下已经知道了。”赵宏远看着顺昌帝萧珏。
萧珏含笑道:“赵大人跟朕说,赵莹儿管教无方,使得天鼎山庄的人在朱雀大街杀了帝都百姓。”
沈缺淡淡的道:“陛下,杀人偿命。”
“沈大司命,你已经杀了那人。”赵莹儿双膝跪地,再道:
“陛下,天鼎山庄的人虽然作恶,可罪不至全族吧。大司命不分善恶是非,灭了天鼎山庄全族,天鼎山庄就算近百年无功,却也无过。大司命行事高调,不念及天鼎山庄当年于先帝时为王朝造的五鼎,现如今那五鼎还在为王朝进行气运加持。”
赵宏远也跟着跪下道:
“陛下,小女有错可责罚,但大司命此举无疑是把王朝往火里推。现如今连灭王朝内四个世袭家族,已经引得民间怨声载道,恐怕会引起动乱。”
沈缺背着手,微微仰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宰相萧望走出一步:
“陛下,赵大人此言不假,现如今民间对于大司命的所作所为,非议不断。大司命灭了四个家族,或许有大司命的考量,但是陛下,先帝曾与天鼎山庄有过契约,现如今契约还生效。陛下,大司命行事是否过于激进?是否会引起一些家族乱我玄阳?”
萧望看着高高在上的沈缺。
“陛下,老臣认为,应该限制镇天司的权利。”
“臣,附议。”一些臣子开口。
他们明白,想因此给沈缺定罪,属实极难。
唯有一步步削弱他的权利,再削弱实权,方能解决掉这颗如日中天的‘太阳’。
太傅余太安捋须摇头,眼中有些无奈之色。
萧珏笑道:“好,大司命,你都听到了,该如何决断?”
萧望和赵宏远等想削弱沈缺权力的臣子听到萧珏这句话,一个个脸色沉了下去。
“陛下!”
萧珏似乎充耳未闻,只是看着沈缺。
沈缺道:“乱我心者,不可留。”
“陛下,天鼎山庄自老庄主过世,王庆隆接替庄主,便不再为王朝做过哪怕一件有用的事。王朝每年给天鼎山庄足够多的修炼资源,足够多的仙灵宝玉,甚至每年还有一个名额可进王朝圣地修炼三日。”
沈缺走到赵宏远面前。
“天鼎山庄被陛下寄予厚望,却只想着从陛下这里获得利益,不做利于王朝的事,就该死。”
“本司命只是拔掉了王朝内部的一些毒瘤,仅此而已,诸位,可不要上升到国事,这……”
他看着赵宏远,目光冷幽。
“只是小事。”
“至于你,赵大人,你应该也从天鼎山庄那里获得了不少好处吧。”
赵宏远道:“什么好处。”
“本司命不说,赵大人心里清楚,至于赵莹儿,公然带着山庄的人进帝都杀人,当诛。”
赵莹儿一惊,抬头盯着沈缺。
“什么叫公然杀人。”
“本司命看的清清楚楚,你还妄想带着杀人者大张旗鼓离开帝都,逍遥法外。”
沈缺转身,冲萧珏道:“陛下,赵莹儿应该交予镇天司处置。”
赵宏远脸色一白,赶紧道:“陛下!”
“善。”萧珏想也不想。
“陛下!!”赵宏远肝胆俱裂!
交给镇天司?
那可不是死这么简单。
赵莹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赵宏远也差点瘫了,本来想带着女儿负荆请罪后,能反客为主控诉一下沈缺。
可没想到沈缺已经带人去灭庄了,甚至反过来要把女儿带进镇天司。
沈缺道:“诸位,镇天司做事全是为了王朝和陛下,绝无二心。”
他大袖一甩。
“是以本司命眼中,容不得沙子!”
说话时,看向宰相萧望。
“宰相大人,你是老臣,当年也曾辅佐先帝,更清楚镇天司为何存在。”
萧望表情苦涩。
沈缺再道:“至于赵大人该如何处置,就交给陛下了。”
萧珏对沈缺这种态度没有任何偏见,笑道:“我听闻霸上县的镇守柳千素来尽忠职守,在霸上县的风评极好,也擅长粮草督办。”
“陛下!”赵宏远伏地磕头。
“求陛下开恩呐。”
萧珏面容一冷:“赵大人,你年事已高,也应该告老还乡了,朕不忍看你这满头白发,太刺眼。”
“陛下。”赵宏远伏地哭泣。
退朝后,鱼贯而出的臣子们三五成群。
“宰相大人,沈缺太过分了。”
“是啊,陛下到底因为什么不敢斥责沈缺?”
“就算沈缺灭天鼎山庄合情合理,可天鼎山庄毕竟与先帝结缔契约,陛下难道说都不敢说一句吗?”
萧望神色阴沉,眼中却是满满的无奈。
“宰相大人,下官担心玄阳王朝会败在这个沈缺手里啊。”
另一边,余太安身边也围拢了一众官员。
“太傅,这怕是气运撼动的预兆。”
“得让陛下清醒清醒才是。”
“我玄阳王朝国祚八千四百年,南部大州里,除了上秦王朝外,就没有哪个王朝能有我们玄阳王朝的国祚绵长。可不能一朝毁在这个只顾一己之私,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沈缺手里。”
余太安快步而走,没有回答。
“太傅!你和宰相皆为先帝重臣,也有辅佐新帝的重任,可上谏啊。”
余太安在门前回首。
“此事莫要再提,玄阳王朝从顺昌帝始,才有了真正逐鹿南部大州的资格。大司命身为天公国相,与郭司岂大将军并称内外双柱,于我玄阳,有利无弊。”
然而,此刻的太圣山,沧澜圣地所在。
“什么!”
“我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