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看春闱学子吗?找你干嘛?”荣昌挽着李月含的手臂不解地道。
或许从前李月含不会想这么多可是现在由不得李月含不多想。隐藏在衣袖里的手渐渐收拢五指蜷缩着没由来的紧张。
走到楼阁的时候,她看见站在楼阁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手里抱着卷轴,心蓦的沉了下去。
“儿臣拜见父皇,母妃,太子皇兄。”
“荣昌拜见陛下,淑妃娘娘,太子殿下,三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地行礼。
东陵皇朝着李月含招手,“阿稚来。”
心跳渐渐加快手心一片湿濡,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猜到。
东陵皇指着不远处的人道,“那些是春闱的才子,阿稚看看,有没有合眼的。”
李月含眨眨眼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望向父皇,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父皇,您明知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东陵皇打断,“父皇并没有棒打鸳鸯的打算,只是挑选个驸马,仅此而已。”
李月含听出来父皇的意思,是让她挑选个驸马来抵挡日后的流言蜚语。
固然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是,那她和姬月算什么。
心口泛着涩,还没有组织好措辞就见东陵皇招手,两个小太监抱着卷轴上前。东陵皇当着李月含的面打开,里面是画像,画像空白处还写着学子的家世。
“这些都是寒门出身,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阿稚也不用担心姬月会在世家子弟手上吃亏。
他女儿看中的人哪怕他不喜欢,他女儿喜欢他也不会去为难她。
他细细地说着,却见站在他面前的女儿跪了下去。没有哭,也没有任何的软弱,只是跪下去,直直地朝着他行跪礼拜了三拜。
她的背脊挺的笔直,眼眸虽觉得酸涩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落泪,“父皇说的阿稚都明白,只是,阿稚不愿。”
是的,她不愿意。
这是她和姬月的事情,她不想牵扯第三个人进来。
而且父皇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她们的挡箭牌。
她不愿意就这么决定他人的一生。
只是为了遮掩在父皇他们看来的不齿之事。
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姬月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男欢女爱是正常的。她和姬月两个女子就不正常了吗?
为什么非要将两种同样真挚的感情去做比较还要一踩一捧。
她不理解。
东陵皇握着画像的手渐渐收拢,“你还小,不知道人言可畏。”
他女儿才十五岁快十六,但是在他眼里他女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情爱一时新鲜迷了眼睛很正常,但是要知道,这样背离世俗的情感会被多少人指摘。
这些后果女儿年幼或许因为一时情爱头脑发热浑然不顾,可是他是她的父亲,他不能不替自己的女儿打算。
就算女儿喜欢姬月,那个喜欢也不能是在毁了他女儿的名声上面建立起来。
“女儿马上及笈。”
言外之意是不小了。
所作所为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兴起。
“你的人生还长,没必要说死。”东陵皇就算是被女儿反驳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是在劝诫着。
李月含摇摇头:“父皇为阿稚深思熟虑阿稚很开心。但是父皇——”李月含看着父皇的眼睛道:“我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是我知道,我当下是不愿意委曲求全。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与世俗相悖。”
她不能够百分百的保证她和姬月不会是怨偶,不会背弃,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但是至少她现在,此刻,无比的清晰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知道自己喜爱姬月并不想将这份喜爱躲藏在阴暗里。
东陵皇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倔强地不肯退却半分的女儿。他这个小女儿素来娇养惯了,爱哭鼻子,有些顶不住事儿。
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这小女儿竟然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依旧软弱如同温和阳光下得娇花,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茁壮成长能够经得住风雨的吹打。
目光幽暗深沉,就这么看着她,可是李月含自始至终都没有胆怯,哪怕此刻她的心早已慌乱到狂跳甚至是头脑发昏。
但是她都没有放弃自己所说的话。
“不着急下定论,马上便是你及笈的生辰,到时候再说。”最终退步的还是东陵皇,他抬手将女儿扶起来,“阿稚好好想,不着急。”
得到了父皇的退步李月含没有再步步紧逼,垂首行礼,顺着父皇的意起身。
旁边的荣昌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阿稚,她总是习惯的将阿稚保护在身后,明明阿稚比她大可是她早已保护阿稚成了习惯。
可是就在刚才,她一直保护的阿稚竟然不需要她的保护,在哪里同舅舅反驳争论。
没有半分柔弱之态甚至是连眼泪都没有落下一滴。
这不由得让她刮目相看。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她看到舅舅冲她招手,“荣昌,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东陵皇指着下面的人,“看上谁同舅舅说,舅舅先将人送去你府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余光不经意瞟了一眼太子,成功看到太子黑脸紧张起来。
荣昌瞟了一眼摇摇头,“我还小,不着急。”
说着刚才东陵皇说阿稚的话。
东陵皇笑而不语,“是不是看上京中的哪家儿郎了?若是有但说无妨。”
站在旁边的太子也竖起耳朵想听听荣昌说了什么。
荣昌羞红了脸,紧紧地拉着阿稚的衣袖不让阿稚后退半分,“有的话荣昌再告诉舅舅。”
言罢用手撑着头,“哎呀,有些头晕想来是昨天没休息好,阿稚快陪我去躺躺。”
说着就拉着李月含飞快的跑出去。
身后传来东陵皇的笑声,两人跑的越发快了。
东陵皇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的那群人,“莫不是因为长得不够秀美所以阿稚看不上?”
太子和李珏在荣昌李月含离开之后也离开,此刻楼阁里就只剩下东陵皇和淑妃。
“有可能是阿稚心有所属所以谁也看不上。”淑妃一针见血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