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望按照许妹妹给的方法,把已经烧好的草木灰和甜菜渗出液按照比例混好后,等待了几天不久就结晶了。
林倾望看着略微有些粉红色的晶体,掂量了一下重量,约摸估计在两斤左右。十斤的甜菜能做出两斤的糖…甜菜也就十文钱。
他拿着成品到海边去找许妹妹,自从上一次甜菜汁溅到衣裙上后,许心安就格外沉默。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许心安的沉默,他觉得相较于沉默来说,更是一种反思。
九月份的海风已经不再凉爽,如若吹久了也是会感冒的,她常常在海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别不高兴了,许妹妹。”林倾望拉起许心安的手,将许心安掌心摊开,将粉红色的结晶放到许心安的手上。
许心安并不着急验收成果,而是望着林倾望深邃的眼睛问道:“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我害怕努力后的结果仍是一场空!”
听到这句话后,林倾望望向许心安的眼神越发深沉,眼前的女孩说着不符合年龄的话,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
他转头望向海边语气淡淡的说:“大海是多少文人墨客的想象啊,可是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象过海边渔民的贫瘠!”
许心安拉着林倾望的手,固执的将粉红色的结晶糖放到他的手里说:“吃吧!这糖粉红色的很像派大星,或许吃了就有快乐了?”
林倾望不知道派大星是什么?他看着手中亮晶晶的糖放入嘴中,唇舌与糖块纠缠在一起,很单纯的就只有甜味,没有一丝杂味!
林倾望嘴里含着糖认真的对许心安说:“这个糖没有任何杂味,往日再好的蔗糖都是有一些涩味的…”
被许心抿起的唇轻启:“那就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吧?”
林倾望从衣袖里拿起另一颗说:“你不尝尝吗?你为了这些糖努力了那么久!”
许心安摇摇头说:“有些时候胜利的果实并不是通过享用战利品来体会的,拿去买钱吧,离科举时间不远了!”
他们二人拎着两斤的糖又是坐了许久的牛车,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进行售卖。
许心安在酒楼的厅堂里一眼便望见了上次的管事,行了一个礼而后开口道:“上次走的急,忘了请教您贵姓了?”
“免贵,姓张。”酒楼管事客气有礼的说道。
许心安将自己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一打开袋子一股甜甜的气味就弥散开来。
管事是一个极为识货的人,他当即问道:“这是什么新出的点心吗?颜色倒是好看!”
听到这里林倾望抿唇一笑说:“您是有眼力劲儿的,这是粉金糖,这糖制作不易,是我们从古书上得来的方法。”
这管事眯着眼睛,视线仔细的在糖上来回的扫视,嘴里则是说道:“粉金糖这堂名字真不错,这颜色也吉利。”
许心安做出一副赞同的表情,而后开口道:“你知道的,我们不卖坏东西,上一次的海鲜口感如何?”
张管事明显知道他们是有心抬价,但是看这糖的样子,倒是没在这城里见过。如若这糖只是看着好,实际味道味同嚼蜡的话,那也得不偿失了。
张管事有心打太极的说:“上次的东西口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如何了?”
听到这里,许心安毫不心疼地弯了一大块给张管事说:“您试试这味道就知道了,没有南方蔗糖的涩味。”
他盯着许心安给自己那一个拳头大的糖块,略有些咂舌,如若真如她所说,那他手里的糖块可就是金子了。
他连忙冲许心安说:“瞧您这话说的,给我一点就可以了。”
许心安也只是笑着说:“剩下的就拿着吧,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
张管事冲她拱拱手说:“那便谢谢小老板的好意了。”
管氏当着他们的面取了一小块糖,放入嘴里仔细的咀嚼,入口即化,丝丝甜味在口齿中流转,确实没有他们说的涩味。
可是张管事却犯了难,他刚刚想的是这糖再如何好,也只是比蔗糖要稍微甜一点,没想到这差距竟然这么大,自己刚刚又承了眼前这人的情,这定价可怎么定呀?
林倾望仿佛看见张管事的困苦,他上前慷慨的说:“你也知道一旦新东西面世,众人都乐意哄抢,您酒楼如此之大,造一个噱头也是易如反掌。不如开始给个高价,等这稀疏平常了,也就降下来了。”
张管事还是有些犹豫的说:“万一做这糖的人多起来了,那还是亏本了呀?”
林倾望胸有成竹地冲他摇了摇头说:“这是我在古书上面发现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地界读书人少!况且院试也快开始!您和我们做生意只有好处。”
思前想后张管事决定赌一把,咬牙冲他们说:“别给外面说我给多少价,三两银子一斤!”
听到这里许心安望向林倾望,见林倾望冲她点头,许心安便也松口说:“成交!”
张管事叫来小二,让小二去称一下这包糖多重,小二毛手毛脚的拿着这包糖。张管事冲他吼了一声:“火急火燎干什么?”
张管事也没有闲着,主动提着茶壶向他们二人倒茶说:“两位老板,下次有什么好东西也请先紧着我们酒楼呀!在下感激不尽!”
许心安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你们酒楼价格公道,张管事也不做那些花花肠子,自然是乐意合作的。”
不一会儿小二拎着称好的糖过来,恭敬的冲张管事说:“管事,这位客人带来的糖总共两斤三两。”
张管事捏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冲小二说:“如此,你便去帐房拿七两银子出来!”
张管事冲他们有礼的说道:“这多一百两就当是我交你们这个朋友了。”
林倾望跟着小二去账房取银子,账房先生让他签一下收据,林倾望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账房先生一看这名字,便有些高兴。看来自家这酒楼的发展以后会越来越好了。林倾望可是他们府县有名的学子呀!
待这二人走后,账房先生兴冲冲地拿着这收据到张管事面前说:“张管事,你看这收据!”
张管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不懂事的帐房先生说:“这有什么好看的?算你的账去!”
账房先生拉着张管事说:“您仔细看看了再说。”
张管事不耐烦的拿起收据一看,签名处赫然三个清秀隽逸的字体“林倾望”!
张管事捏着自己的小胡须,对着账房先生说:“你下去通知店里的,告诉他们,但凡是刚刚那两个人来,务必给我恭恭敬敬的。”
账房先生听后连忙对着张管事点头哈腰:“这是自然!”
张管事看着那被整齐放在桌子上的糖,心里便已然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一袋子糖进行利益最大化?
过了不久,张管事走到账房先生处,冲账房先生问道:“咱们酒楼是不是还有两台从西域那边贩来的酒?”
账房先生连忙点头说:“还有两坛呢。”账房先生心里想着:既然张管事这么问,应该是要开坛庆祝了。
谁知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管事挥挥手说:“拿两斤的粉晶糖敲碎,分别给我放到坛子里。”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糖有多贵,但账房先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账房先生颇为不舍的说:“这两斤糖可七两多呢!您一个月工钱也就这么多,这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帐房先生的声音越说越小。
管氏看着聂如的账房,先生不耐烦的说:“你想那么多干嘛?算好你的账就可以了!”
拿到钱的林倾望和许心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县衙里,抽出二两交了林倾望和自己兄长的院试费用。
从县衙里出来,林倾望才见许心安心情好了不少,
许心安对林倾望说:“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你知道吗?娘为了养我和哥哥每日每夜的刺绣,哥哥为了减轻负担,读完书还要去捡贝壳钓鱼补贴家用。”
许心安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她继续说:“我将哥哥的费用交好了,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温书了。
林倾望摸了摸许心安的头温柔的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直都很棒!我会陪着你的。”
许心安会心一笑拉着林倾望说:“这样吧,好不容易赚了钱,我请你去我家吃五花肉好不好?”
眼见许心安是真的开心了,林倾望开心的说:“那我肯定不能错过!”
许心安亲亲锤了林倾望一拳,说那还不快带我去买五花肉吗?
林倾望将许心安带去肉铺后,许心安还豪气的买了四个驴肉火烧。
路过药店时,许心安下了牛车买了一斤的红糖,嘴里说着要给娘亲做红糖鸡蛋养身体。
林倾望看着许心安这鬼灵精怪的操作说:“你的不知要好多少倍,干嘛不自己留一斤?”
许心安睁大眼睛说:“再好吃那也是口腹之欲,一斤三两银子我可舍不得。这红糖就便宜多了嘛,一斤才半两银子!效果还好!”
许心安带着林倾望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娘亲看着自己女儿拎了许多东西回来,颇为担心的说:“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许心安豪横的揽过自己娘亲说:“你女儿可是很聪明的,七两银子到手。”
林倾望恭敬的对许心安娘亲说:“赵伯母,放心吧,缴了院试的费用,买了些东西,总共还有四两半的银子呢!”
娘亲放心的点了点头,对着林倾望说:“小林呀,这钱也就先放你那了!麻烦你了。”
许心安匆匆忙忙地把菜给母亲后,就窜到自己兄长房子里,悄咪咪地捂住兄长的眼睛说:“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
看着和自己玩闹的妹妹,兄长宠溺的说:“肯定是我女中豪杰的妹妹给我带了驴肉火烧!”
许心安松开捂着的眼睛对着兄长说:“猜对一半,你院试的费用,我们去县衙里给你缴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心沅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他抱住自己的妹妹兴奋的说:“谢谢你妹妹,我一定好好考,将来当大官,让别人再也不敢轻视了你!”
许心安拍拍自己哥哥激动到颤抖的肩膀说:“我很期待那天,哥哥加油!”
许心沅有些语无伦次,只能重重的点头。
此时家中有多平淡温馨,在府城内的赌场就有多么的令人激情澎湃!
赌鬼站在赌桌面前,双眼赤红不停的下注,往日白皙的皮肤上根根青筋暴起,过度饮酒使他的脸泛起了不自然的深红,他的嘴里不停的在叫嚷“下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