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沈慧秀声调相当惊讶，弯下腰，动作麻溜的捡起来大团结，“谢谢你啊婶子。”
个子不高，脸上长着个媒婆痣的婶子笑眯眯的走到了沈慧秀的身边，“不客气不客气，就是得小心些，十块钱，平常人家小半个月的工资呢，要是弄丢了，得多心疼。”
是啊，沈慧秀捏着钱，心想不要白不要，反正不管是不是自己个儿的东西，现在到了自己手里，那就是自己的。
“是啊是啊，”沈慧秀一脸感激，“多谢你婶子，你看看这，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嗐，客气客气，对了小妹子你要去哪儿？”
“去援疆！”
“哎哟！”那婶子一脸惊喜，“那咱娘俩顺路啊！我也是去边疆。”
去边疆？沈慧秀的脑子灵光了一下下，眼眸中瞬间浮现了警惕。
婶子看见了，眼底精光一闪而逝，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张黑白照片，“你看。”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高大俊朗，似乎是不经常照相，看着那边的目光还带着拘谨。
但无疑，他是高大且帅气的。
“婶子，你这是……”
“我探亲啊！我这儿子不孝顺的很，自从升了排长之后，都两年没回家了，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都二十三了，连个媳妇儿都没讨着呢！”
提及此，婶子似乎是十分生气，撸起袖子，咬牙切齿的，“这次老娘去了，不管咋说，得给我弄个儿媳妇，二十三还单身，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边疆，排长，二十三，单身，娶媳妇儿。
沈慧秀的心噗通噗通乱跳，她怀着最后的希冀，“那，婶子您儿子在哪儿呢？”
“说是叫什么大坳子。”
大坳子。
沈慧秀脑子轰的一声，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这叫什么，这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夫婿啊！
“婶子，我，我也是要去大坳子的。”
“呀！”婶子似乎是毫不意外，眼底一抹意味深长，一闪而逝，“那咱们还真是有缘呢，要不要一块儿走？”
“嗯嗯嗯嗯！”只可惜，沈慧秀沉浸在即将拥有排长对象的喜悦中，压根就没发现婶子的不对劲儿。
“一块儿走也好，”沈慧秀笑嘻嘻的，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好多，“咱们娘俩路上还能有个照应啥的。”
反正她是不想呆在原来那个位置了，那些人的目光看的她脑子疼。
……
“这就到了？”
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
只是下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天气炎热，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人。
“嗯，姥姥家离县城里不远的。”
话音刚落，一顶帽子就盖在了头上，戚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天热，你皮子嫩，别晒伤了。”
上次跟她一块下乡是自己准备不周，这次有了经验，早就把帽子准备好了，同一个坑，他绝不会栽倒两次。
沈风华笑眯了眼睛，“你怎么这么贴心？”
戚烨面对这话，不知道怎么回，红着耳朵，“我也就贴你的心了。”
撩人反被燎，沈风华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你真是的，臭贫！”
这个点肯定是没有往村子里赶的牛车了，想要进村，得全靠自己的脚丫子，腿着走过去才行。
幸而俩孩子都懂事了，这时候自己一头汗在前面跑的欢快，沈风华跟戚烨缀在后头。
沈风华两手空空，就是可怜了戚烨，俩手都是满当当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姥姥家带的礼物。可沈风华对里头的东西门儿清，这分明是她们的衣裳罢了。
“累不累？”沈风华想要放慢速度，只是看着戚烨的样子，又觉着自己的提议是多余的。
“不累，”戚烨微微抬头，“咱们还是走快点吧，天气越来越热了。”
“走！”
艰难跋涉到了姥姥家，刚进村子，沈风华就觉着心里有些不大对劲儿。
戚烨注意到了，“怎么了？是不是热了？”
沈风华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我的眼皮子直跳。”
“哪只？”
“右眼。”
戚烨义正言辞，“不要封建迷信，可能是眼睛里进虫子了。”
沈风华：“……”
“咱们走吧。”
还没到姥姥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叫骂，沈风华的眼皮子跳的更加欢快。
她心里直打鼓，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封建迷信、孩子啊的。
几乎是拔腿就跑。
到了姥姥家，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邻居，沈风华感觉混身的血液都逆流了，舅妈的声音从人群中高一声，低一声的传来，沈风华觉着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她手里的东西都拿不住了，丢下东西，撒开手就往人群里挤。
看热闹的人太多，冷不丁有人挤，这是插队啊！
被挤的人很生气，想要扭脸过去骂人来着，一对上沈风华那张没有一丝一毫表情的漂亮脸蛋，愣了，旋即就是讪笑。
沈风华小时候在这边养了一段时间，长大后参加工作了也是时不时就带着东西回来看她姥姥，时间长了，都认识沈风华。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家想要跟沈风华结个亲戚啥的，只是一听说不能生，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没跑的到也有，只是那留下来的不是好吃懒做就是奇丑无比的。
甚至还有小混混，只是看那样子就知道，他们压根就不是奔着正经过日子去的。
时间长了，沈风华就更加出名了。
这段时间沈风华没来，她舅舅得不到东西，就开始为难老人了。
看见沈风华之后，众人都十分默契的让开了一条路。
沈风华走到人群中，眼前的一切让她目呲欲裂，她姥姥的额头上破了一个口子，花白的银发染上了暗红的血，正双目紧闭靠在院里的大水缸旁边。
看上去无声无息的。
都不知道是不是……
沈风华：“姥姥！”
这悲怆的一声，吓坏了正叉着腰骂人的李家舅妈，她吓一哆嗦，还没回过神旁边就刮过去了一个人。
感受着姥姥微弱的鼻息，沈风华心都要骤停了，还好还好。
许是察觉到沈风华，姥姥的眼皮微微撑开，那双浑浊的眼睛瞧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着的外孙女，老人忽然咧开嘴笑了，“囡囡呀，姥姥的乖囡囡回来了。”
“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