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了的四口人和沈慧秀的位置就隔了一个过道,沈风华老神在在,鄢然不动,倒是沈慧秀憋不住,一直扭着头打量四人。
看完大的看小的,看来看去,把沈风华给看烦了,正当她打量自己的时候,沈风华冷不丁转身,对着沈慧秀恶狠狠的,“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沈慧秀吓了一跳,她气急败坏,“怎么?你见不得人?让人家盯着看两眼能少块肉咋滴,还是你做了啥亏心事,不敢跟我对视?”
看着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笑,沈风华并不生气,只是觉着现在跳脚的沈慧秀很可笑。
她现在就好像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因而,沈风华只是盯着她,淡淡的,“你别逼着我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抽你。”
这煞神一样的动作,搞得沈慧秀最后放了几句狠话,就悻悻的闭上了嘴。
沈风华现在确实有点疯癫,等闲情况下,沈慧秀不想招惹她,再说了,火车里面这么多人呢,要是沈风华突然发疯,自己也得跟着丢脸。
这么安慰好自己,沈慧秀不吭声了。
旁边的大姐却跟着攀谈起来,“哎哟,丫头,你这咋还戴着大红花呢?”
是的,从头到尾,沈慧秀的身上就绑着一朵大红花。
红花特别大,映在沈慧秀的身上,就好像是好好的绸花上多了个脑袋出来。
听到陌生大姐的话,沈慧秀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似的,一脸惊诧,“哎呀,就是啊,我的身上咋还带着大红花呢!”
说着说着,沈慧秀都要哭出来了,“我刚刚上火车太着急了,一时间把它给忘记了。”
这个解释……
沈风华明显觉着不对劲儿,刚刚说话的时候,沈慧秀觉着胸前的大红花烦人,还一脸不耐烦的拨弄了好几下,现在才整这个没发现的死出。
呵!打量着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哄呢。
沈风华没吭声,只含笑看着沈慧秀演戏。
说白了,按照沈风华对沈慧秀的理解,这大红花肯定是沈慧秀故意弄来的,红花的料子不算差,弄到手里稍微裁剪一下就能做出来不少东西。
再说,这年头的红布稀少,沈慧秀会起了贪念并不奇怪。
只是可怜了看管红花的小干事了,轻点赔钱赔票挨一顿呲,重点的,搞不好工作都能丢了。
只能说不愧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沈慧秀那点小心思被沈风华分析的透透的。
因而过道旁边都是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沈慧秀,过道这边的沈风华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沈慧秀心里也直打鼓,只能哽咽,“那我现在该咋办,呜呜呜,我真的只是太激动了,援疆,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刚刚火车都要走了,我一时激动,这才……”
“嗐,没关系的,真的没啥……”
看着沈慧秀被众星拱月,沈风华嗤笑一声。
戚烨抬头看向沈风华,轻声道:“怎么了?”
“没怎么,”沈风华可不想惹祸上身,因而只是笑盈盈的,“想起来一个比较好玩的事儿,笑了一下。”
戚烨看着沈风华那狡黠的笑脸,当即就明白了,估摸着和旁边坐着的这位有点关系,“嗯,你先喝点水,咱们很快就到了。”
崭新的军用水壶一拿出来,沈风华抱着,浅浅喝了两口,沾了沾唇也就算了。
这时候喝太多水,嘴巴是痛快了,可回头上厕所的时候就遭罪了。
又脏又臭,这不就是明摆着折磨自己么,权衡利弊之下,沈风华觉着,能少去一趟也是好的。
“你们俩也喝点,”给孩子们喂了两口,沈风华就把水壶收了起来。
戚烨默默的,话不多,但是一直都承担着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沈风华缺少了什么,然后准确的送上。
一行人都快要忘记沈慧秀的存在了,偏偏她不知趣,上赶着找茬儿,“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对面这位,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对象吗?”
沈慧秀是话题中心,她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沈风华这边扫了过来,目光灼灼。
沈风华:“……”
给脸不要脸。
沈慧秀看着沈风华泛木的脸,登时就上头了,活灵活现的演绎了啥叫记吃不记打,对着沈慧秀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不惜要跟家里决裂也要嫁的人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仿佛都狼化了,泛着绿光。
沈风华都无语了,沈慧秀这掐头去尾,半真半假的说法,还真叫人听了上头啊。
不过,沈风华压根没在怕的,带着孩子出门,本来懒得搭理她,怕给孩子带来啥不好的影响,现在沈慧秀上赶着找抽,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是啊,”沈风华笑眯眯的,“怎么样,是不是看着仪表堂堂的,比你和娘硬压着我去见的那个老鳏夫好了不知凡几吧。”
不就是真真假假掺和着说么,打量谁不会似的。
什么?
老鳏夫?
沈慧秀都懵了,这里头哪有啥老鳏夫的事儿啊。
“姐,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不知道老鳏夫的事儿?”
沈风华一脸震惊,一副,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有啥好装的模样,“你敢给我介绍,你就得敢承认啊!”
“说来,我到现在还觉着我跟家里决裂对了,以前家里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打量着要把我卖了换钱,现在你看看我这小日子多好。”
沈慧秀懵了,事情咋不按照自己想象的发展呢。
她讪笑,“你看看你,就算是讨厌我们,也不至于说我们都住你的吧,”嘟嘟囔囔的,“那房子可是爹爹跟大哥上厂子里的时候分配的。”
沈风华挑挑眉,是吗?
要不是因着这个缘故,她们一家这几口人凭什么住这么大的房子呢。
不过,没关系,想必这两天收房子的人就该出面了。
沈慧秀说得好,都决裂了,那也就没必要沾自己的光了,换回老破小才对么。
“姐,我……”
沈风华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音回荡在车厢里,原先闹哄哄的氛围都为之一静。
沈风华揉了揉发麻发木的手腕子,笑盈盈的,“我记着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很恶心你,咱们以后还说别有牵扯来的好,只是可惜,你没听进去。”
“再一再而不再三,前两声姐,我是硬忍着恶心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