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拨了好多次池肆的电话,无一例外全部被挂断,网上那些舆论不断发酵,这几天艾大门口都是记者,幸好池肆早早去了郊外酒店。
他从瞿墨家跑出来,一直租的房子已经被退掉了,林家他不想回去,艾大宿舍批准下来要等几天,原本准备在实验室凑合几天,顺便整理一下对池肆有利的证据,没想到实验室早就有了人。
程南听见有人进来,甩了甩被枕得发麻的手臂,脸上还粘了一张满是数据的A4纸,看样子也是在实验室里通了个宵。
程南看见进来的林柯,急忙站起来抹了把脸:“学,学长。”
自己刚起床,没洗脸没刷牙,学长不会嫌弃他吧......
林柯点了下头并没有注意到程南的动作,毕竟他眼睛还肿着,也无心顾及形象,把手里几十张手抄材料放下。
“小程,你也在。”林柯回忆了一下,今年去交流学习的年级是程南的年级,按理说这人应该在郊外酒店。
但想想网上的事,应该也是他自己提前回来了。
程南揉揉眼睛:“当然了,师父在网上被人骂,要让我知道是谁泄露实验室数据,我绝对......”
他咬牙切齿,想起来网上那些听风便是雨的媒体报道,就想对那个泄露数据的人来一套组合拳,池肆在他眼里是最好的老师,只要对池肆说一句“想学习”,就算在困难池肆也能给人拉到实验室来。
虽然有时候训人也是真凶,但不妨碍实验室里池肆的关门弟子由衷喜欢这个老师。
程南伸了个懒腰,看着电脑上十几页的PPT,转眼又看见林柯桌上那几十张资料也惊了一下:“林学长,这,这是你自己写的?”
林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程南就算再木头也能看出来林柯兴致不高,自从来了实验室就在电脑前坐着,把那些资料录成电子版,顺便查漏补缺。
林柯昨天也没睡,跟瞿墨吵了一架跑出来,随便找了个教室就开始写这些东西,眼下一片乌青。
“学长...先去休息会吧。”程南递过去一盒牛奶,有些担心的看着林柯的背影。
林柯只是“嗯”了一声,随即实验室便一片寂静,只有林柯敲键盘和翻资料的声音。
良久,林柯好像想起来什么,开口:“小程,你前两天和池教授在一起吗?”
程南首先想到那晚在KTV大喊“我师父日天操地”的情景,他脚趾抠地,还是点头。
“那,池教授看到网上那些舆论......”
程南听罢又摇摇头:“没,师父还不知道。”
林柯皱眉:“不知道?”
这两天网上全是这些事,但凡在上网不知道已经很奇怪了。
程南接着解释:“出事后师父就被盛总接走了,昨天盛总手下的人来找我,说拜托我整理一下有关师父的资料,顺便说师父并不知道这件事。”
“有盛总在,学长不用太担心。”
林柯听完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看见网上的实验数据截图,大部分都在自己电脑里,实验室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池肆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好,还好池教授不知道。
林柯捂面叹了口气,他生活中真心相交的人并不多,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池肆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原本他以为瞿墨会变成以后生活里的第二缕光,但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可笑,自己的想法竟然这么天真,这么蠢。
明明获取他电脑里的资料有那么多方法,甚至在他去【墨染】找瞿墨时,就能用裸照威胁他,但瞿墨没有,那人偏偏选择了一种最卑劣最无耻的手段。
一口一个爱,把自己骗到他身边,关键是自己还甘愿沉溺。
事情的结果竟然是让池教授兜底......
如果池教授还不知道网上这件事的话,他想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尽可能做些什么,哪怕收效甚微。
——
程南注意到林柯状态不对,特别是眼睛,肿的跟铃铛一样。
“学长,不然你去宿舍休息一会吧,这些我来整理。”
林柯摆摆手:“不了,我宿舍申请还没批下来。”
程南一怔:“宿舍申请?学长,你还没宿舍。”
林柯又坐下,揉揉眼睛,“嗯”了一声。
“那,那你晚上睡哪?”
林柯继续敲键盘,回道:“实验室吧......”
“那生活用品呢?”
林柯觉得旁边一直围着一直吵吵闹闹的哈士奇,吵得他头疼。
他揉揉眉心,依旧耐心:“有时间我会去买。”
“学长会在外面租房吗?”程南叽叽喳喳不停,他实在担心林柯的精神状态。
他皱眉,实验室没有床,学长在这儿休息的话睡在地上吗......
林柯揉揉太阳穴,耐心已经快要见底了:“不租了,离学校太远。”
“那,那......”
林柯又听见旁边的小狗叽叽喳喳,他快忍不住了。
谁知程南突然递来一把钥匙:“不然学长住我宿舍吧。”
一瞬间,林柯心里焦躁的情绪莫名安静下来,他看着程南递给他的钥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南递出钥匙的手悬在半空,没人去接。
他红着脸解释:“学长不用担心,我没有室友,房间是双人间,我每天都收拾,而且我睡觉很老实,不梦游,不说梦话,不磨牙不打呼噜......”
程南的手依旧悬着,他抿了抿唇,还想开口,林柯却伸手接过钥匙,上面贴了一个“222”的房号。
“谢谢。”
金属钥匙上还带着程南手心的体温,林柯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拿,他觉得手上的东西好热烈,好干净。
林柯看向程南红着的脸,他感觉自己接过来的不只是一把钥匙,这样纯粹的感情,自己很熟悉。
程南紧了紧拳头,他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学长,我我,我去买点生活用品,宿,宿舍见!”
林柯看着那人飞快跑出去,扶了扶额头,那把钥匙被放到桌上。
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