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句“你不要我了吗”,终于在十年后有了答案。
池肆勾过盛霖的脖子,在床头烟灰缸按灭烟,口中的烟雾来不及吐出,乳白色的雾气从两人唇齿相交处溢出,升腾。
辛辣,苦涩,热烈,奔放。
盛霖捧着池肆的脸,拇指在他眼角摩挲。
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盛霖说话低沉沙哑,胸腔也跟着微微振动
“别哭,阿肆……”
“十年前我没有能力给你承诺,现在可以接受我吗?”
池肆很少哭,但关于盛霖,每一句话都让心中矗立的危墙摇晃,自己远走他乡的日子,手机里想删掉又不舍的回忆,想忘又不敢忘的人。
盛霖温柔的用手抹去池肆满脸的泪水,环抱在他身上的手渐渐收紧。
“阿肆,我一直在。”
细数你的过往,每一个阶段我都不想仅仅是过客而已。
盛霖眼底的一滴浓墨终于化开,面对池肆,清澈又绚烂。
他也终于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窗外又驶过一辆晚归的车,灯光照亮卧室时,池肆眼睛闪着莹莹的光,终于,他支撑不住,头抵在盛霖胸前,声音小到要隐没到夜色里——
“盛霖,你笨死了……”
盛霖笑笑,擦去池肆脸上滑落的泪珠,“阿肆,我追到你了吗?”
池肆别过头,那声“嗯”很小很小。
“阿肆,我是谁。”,盛霖托着他的脸把他的头摆正,深黑的眸子折射出流彩,又道一句:“阿肆,给我一个名分。”
池肆羞得一个激灵,他抬手捂住盛霖的嘴,放弃挣扎一般,把头埋到他胸口闭上眼,声音闷闷的:“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盛霖托着他的屁股把人往上抬抬,语气带着笑音,依旧不屈不饶:“给我,阿肆。”
池肆垂眸,眼神与盛霖错开:“男朋友……”
三十岁的池教授红着脸说出来,他本觉得这一生都不会再这样热烈了,成年人的外壳却被眼前这人击得粉碎,与黑夜一同湮没。
话音刚落,池肆感觉到那人某处肉眼可见升起来,伸手在他腰窝拧了一把:“你适可而止盛老板。”
对视一眼,两人都笑起来。
池肆擦干眼泪笑着揶揄他:“都三十的人了,稳重点儿。”
盛霖抱着他从鼻尖吻到锁骨:“我不管,我们还在热恋期……”
“池肆,我爱你。”
“......嗯。”
俯身压下去那一刻,池肆的床“砰”的一声巨响。
然后,塌了。
池肆:“……”
——
两人一夜没怎么睡,即使床塌了也丝毫不影响盛老板发挥。
第二天一早,池肆捂着腰把人从卧室踢出去,“妈的盛霖,你这辈子别想再碰我,嘶——”
十年没有x生活的池教授不明白,自己年过三十明显感觉力不从心,怎么盛霖这小子跟磕了药一样没完没了。
自己当时还大放厥词说要让他精尽人亡,可现在看来没等那人精尽,自己要先亡了。
盛霖笑着捡起来池肆砸在自己身上的枕头,赶紧过去哄老婆。
“我错了,我去做饭,你再休息一会儿。”
“休息个屁!”池肆强忍不适挺直腰板,“老子好得很。”
两人约定好今天搬家,不是盛霖搬过来,是池肆搬到盛霖家。
且不提自己床昨晚上做塌了,他早该想到什么家里有狗仔蹲点儿是骗人的,这个【拾林】集团总裁的家哪有这么容易暴露,再说就算暴露了,小区的身份认证也没那么容易过。
池肆捏着拳头过去,却被对方一句话驳回来。
“阿肆,不喜欢我和你住一起么……”
茶里茶气的语气配上茶里茶气的表情,池肆还能再说什么,自己男朋友只能自己受着。
——
饭后,池肆去收拾行李,还没忘了他那一双泛黄的拖鞋,这是情侣款,必须带着。
盛霖接过来他的行李箱:“我收吧,你去忙别的。”
自从十年前池肆拿行李走的那天,他就见不得池肆跟行李箱靠近半步。
正好池肆确实有一堆教学用书没收,行李什么的就交给他了。
池肆的书房,甚至不能算书房,就是一个简单的桌子摆到沙发后面,上面堆了一桌子药理药化相关的东西,还有那晚拿来的银行卡。
这个当然要还给盛霖。
卧室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池肆走过去盛霖刚好把行李箱拉链拉上,抬头就看见了池肆拿着一张银行卡过来。
“喏,看在盛老板昨晚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的嫖资。”池肆靠在衣柜上,颇有一种给包养的小男宠零花钱的感觉。
盛霖一顿,他当然认出来那张卡,只是没想到池肆会还给他。
“你不要我的东西吗?”盛老板委屈巴巴。
池肆最受不了他这种语气,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没说不要。”
盛霖撇撇嘴:“那你嫌弃我……”
池肆受不了了:“嘶,胡说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那高利贷是我爹欠的,跟你没关系。”
盛霖头低的更深了,语气委屈的不像样,他怔怔地重复道:“哦,跟我没关系……”
池肆瞬间慌了:“我我的意思是,你要有钱就省着给我买大金链子鸽子蛋,我天天带身上出去炫耀,但你的钱不能给池东远花……”他不配。
听到满意的答案,盛霖终于收起来一脸怨妇样儿,他心里早就明白池肆不会用他的钱还债,只是希望那人说出来。
况且,前几天秘书也说,池肆欠债的那家公司背后水很深,从那家公司敢明目张胆拒绝自己汇款就能看出来,摆明了跟他对着干。
池肆看出来那人的不对劲,走过去揶揄他两句:“盛霖,我发现你撒娇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盛老板笑了笑,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说罢又逗着他玩:“我以为十年前是因为我不会撒娇你才不要我的。”
池肆倒吸一口凉气,登时慌起来:“谁,谁他妈不要你了,别提这茬了行不行……”
盛霖帮池肆关好副驾驶的门,自己到驾驶座坐下:“为什么不提,我要你补偿我。”
池肆右眼皮跳了两下:“怎么补?”
“先把十年欠下的性生活补了。”盛霖饿狼扑食般扑到池肆身上,两人往后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
池肆腰猛抽两下,他腾出一只手推开盛霖黏在自己脖子上的脸,这人怎么跟狗一样。
“盛霖,你tm能不能节制一点儿。”
——
郊外的别墅区有点远,两人就这么坐在车上,周遭风景一片片更新,往日天大的坎坷现在看不过过眼云烟。
池肆牵着盛霖的手,问道:“当年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欠债才走的?”
盛霖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一晚的场景,有几个讨债的人不知道池肆搬家,敲响门后只有盛霖一个。
那时候是盛霖的低谷期,低谷到他都觉得自己精神不太正常,以至于那几个小混混提起池肆的时候,本来萎靡不振的盛霖突然像疯了一样把他们按到地上打。
打斗声惹的整个楼道都跟着震,要债的哪见过这场景,哭着求邻居报警。
事情没闹大,小混混选择和解,只说原房主欠了自己一点钱,而盛霖被送到了医院,心理健康科。
同时他也知道了池肆的事儿。
但这些能跟老婆说吗?当然不可以。
于是盛霖语气依旧,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查出来的。”
池肆不置可否,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