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敲开老张的房门。
“天亮了,我陪若雨去找他老婆。这是警用对讲机,我已经调好频率了,有事联系。”陈默将一副对讲机交给老张,交待。“不管情况如何,我回来后就出发,你家的备用发电机也要带上。”
“要不要多两人帮忙?”老张绕过陈默,往楼下客厅看,若雨状态并不太好。
“不用。”隔着两个街区,陈默都能感觉到天虹商场那边异样的骚动,他不想因为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投入太多的人力,以免不必要的损失。“车库的那辆奔驰我要用。”
“好。”老张回屋拿车钥匙。
隔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袭黑色大V领丝绸吊带睡裙的李曼站在门里,打哈欠。
一群人在空间里逗留到凌晨两点才离开,大家这也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
“怎么啦?”怕吵到还在酣睡的小姐妹,李曼走出房间,带上门才问。
“我陪若雨出门找他老婆。”
“他还很虚弱呢,走不了多远。”身为医者,李曼可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他已经做了决定。”陈默劝过,但也理解对方的心情。
“李医生吗?”隐约听到楼上的说话声,客厅里的若雨唤了一声。
李曼轻应了一声,下楼去。
“若警官,你得好好休养,现在的状况最不能激烈运动了,你担心你妻子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可是如果她知道你这样也不会同意你贸然行动的……”
“谢谢李医生的好意,我必须去做这件事,只要有一口气我都会撑下去的。”若雨打断李曼的关心。“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
“你能再给我些止痛药吗?如果有吗啡注射液更好。”
若雨明显的外伤只有被咬的左手臂,不知为何他全身肌肉都疼,这种疼痛甚至侵蚀了他的脑神经,这影响了他的行动。
李曼自知劝不动对方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他的请求。
“我去给你拿。”
很快的,李曼将几片止痛药和一支吗啡注射液交给了若雨。
若雨将止痛药全吞入腹中,药物渐渐起了作用,减轻了他的痛苦,他将吗啡注射液放在衬衣袋里,定了定神,带上行装出门。
陈默将车子驶到屋门前接若雨,他才坐进副驾座,金毛就追了出来。
汪-
金毛抬起前肢扒到若雨身上,摇摇尾巴。
“你呆在这里,乖!”暴风雨已经将雪儿的气味冲掉了,狗子已经帮不上忙儿,他不希望它跟着他去冒险。
嗷呜-
被拒绝的金毛沮丧。
李曼上前来,弯腰扯金毛的劲圈,将它拉开。
若雨看了眼狗子,明明只是相处了一天,这一分开竟然有些舍不得。
他轻抿嘴唇,将目光移向前方,嘭地关上车门。
老张为他们打开了庭院的大门,陈默驾车离开,他拐出香蜜小区,驶进马路。
车子很稳,声浪也小,没有太招摇,即使晨阳照耀不到的地方,他们也畅通无阻。
……
下水道。
雪儿又饿又累,加上潮湿肮脏的环境,更是倍受煎熬。
她迷迷糊糊打起盹来,身子摇摇晃晃,最后倒到旁边的阿鑫身上,猛然惊醒,她双手撑着肮脏的地面重新坐直身子。
“对不起!”她为给他人添了麻烦感到抱歉。
阿鑫摇头,一路奔逃,加上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他一个大男人都吃不消了,何况身怀六甲的女人。
她倒到他身上时,隔着潮湿的衣裳他感觉到了一丝滚烫。
“你是不是生病了?”阿鑫伸手想摸她的额头确认,却又想到什么的缩回了手,问她。
恶劣的环境,紧张害怕的心理让雪儿忽略了身体的变化,一场雨让城市的积水全往下水道涌,所有人都长时间浸泡在脏水里,她夜里就病了。
她觉得很冷,吐出的每一口气却是灼热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们一无所有的躲在这阴暗肮脏的地方,喝口干净的水都是种奢望,她病了又能怎样呢?
雪儿的沉默告诉了阿鑫答案。
“我去给你找药。”阿鑫起身。
雪儿一听,急忙扯住他的衣角阻止。
“就是着凉了,熬一熬就能好。外面都是怪物,别冒险。”
阿鑫带着她一路逃,好几次为了照顾她差点被咬了。
虽然邻居多年,可城市的邻里关系一向很淡薄,平时打个招呼就算是热情的,大多时候都是擦肩而过,视而不见。
在此之前,他们都没说过话。
雪儿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他做的已经够多,没必要为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继续冒险。
“真的吗?”她扯他衣角的手在发抖,声音比之前沙哑,阿鑫再次确认。
“嗯!实在不行,等阿砚他们回来商量了再行动。”雪儿点点头,表示自己能挺得住。
说到阿砚,他和几个人出去有好一阵子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附近就有超市吗?
他们不会遇上麻烦了吧?
阿鑫朝井盖的地方望,忧心。
长时间坐在地上挤压到了肚子,虽然没喝什么水,可是她感觉快要憋不住了。
她扶墙缓缓起身,左右张望。
“怎么了?”阿鑫问。
“我……我想小解。”她的腿麻了,挺着大肚子又不便弯腰揉腿,她难受的双唇哆嗦。
“往那边。”阿鑫指排水道的另一边,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没敢跑太远,以井盖为界,到那边去解手的。
见雪儿迟迟不动身,阿鑫以为她害怕,上前搀扶。“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雪儿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了。
她小心地迈开麻掉的双腿,扶着墙一跛一跛向排水道的另一边去。
她经过通往地面的出口,透过井盖的小孔朝外探,似有车子奔驶而过的动静,这引起了附近丧尸的主意,它们如同野兽般嚎叫起来。
听着那些叫声,雪儿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她吞了口发酸的口水,越过那几缕虚弱的阳光,往排水道更深的地方去。
空气变得更加浑浊起来,她闻到了Shi尿味。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黑暗吞没了大家歇息的地方,她完全看不到他们了。相同的,从他们那里也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