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一步，就少一分希望。”若雨嗓子还没有消肿，刻意压低的声音哑得令人听不清。
陈默走进客厅，将茶几上的台灯打开，做了个请姿。
若雨看了陈默一眼，拖着虚弱的身子走近沙发，坐下。
“就你这状况出去找人，希望也不会多半分。”陈默翘起二郎腿。
自己的身体自己当然知道，他虚弱得连走路都费劲，一旦遇上危险，根本没气力战斗。可是若雨没办法就这样躲起来养伤，他内心倍受煎熬。
“你很强，如果你肯帮我，事情会顺利很多。”若雨在警局见识过陈默的本事，想了想请求。
“我还要赶去鲸山和父亲会合，没那闲功夫。”陈默摆手。
“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一场暴风雨将妻子的气味冲刷干净了，那条巷子是若雨最后的希望，他得抓紧时机，害怕线索随着时间彻底断了。
“这鬼世界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值得去拼命的？”
“当然是更能保命的东西。”若雨将装了新弹夹的手枪搁在桌上。“你当时去警局的武器库，最主要是为了这个吧？”
陈默目光落在那手枪上。
“没了它，就算你找到你老婆，到处都是怪物，怎么保护她？”
“我会另想办法。这个交易怎么样？”
“就商场一带？这把枪可不值得我陪你到处乱窜。”
“那里就好。”
陈默伸手去拿枪，将枪口指向对面的男人。
“你不怕我拿枪走人，出尔反尔？”
若雨盯视男人淡漠的脸，吞咽了口口水。
“你要真是那种人就不会救我了，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陈默勾唇，手枪落下。
…….
闪电被那个男人吸引，他和那些人类不一样，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它也能隐约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气息。
为什么他能保持那样的形态？
它心中腾生一连串的疑问，但它的脑子不太好使，它无法太深刻的思考，无法寻得答案。
它和同伴们在力量方面比那些人类强大无数倍，可是那些人类拥有比它们更灵活的脑子，能想出办法躲避它们，甚至击败它们。
它想要个灵活的脑子，那样它就完美了。
它嗅到了另一批活人的味道，有人类从藏身处溜了出来，他们跑进它脚下的商场里，最后却失望离开。
闪电站在高处，看着那几个人散开来，到别的地方搜寻食物。
脑核晶是它们的主食，但新鲜血肉的味道更好，它喜欢这些小零食。
闪电回到地面，沿着那些人出现的路潜进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
一场暴风雨使得城市下水道水位猛增，有好几个人被洪水冲走了。
雪儿挺着大肚子趟过漂浮着粪便和各种垃圾的污水，艰难地前行，恐惧饥饿湿冷就像一张紧密的网，将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腹中的胎儿难过的踢蹬，她感觉到了明显的疼痛，停下来。
她右手扶住爬满了虫子的污秽的墙，左手隔着湿漉漉的裙裳摸摸肚子，安抚不安的孩子。
为了缓和疼痛，她不得不张嘴呼吸，青苔，污物和朽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她胃海里一阵厉害的翻滚，吐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只吐出几口胃酸，肠胃抽痛。
前面走的阿鑫见状，立即调头过来搀扶她。
“他们找到了一处只有少许积水的通水道，我扶你过去歇歇。”
阿鑫是住在斜对面的邻居大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早就被变成怪物的花姐吃掉了。
在阿鑫的搀扶下，她终于爬上了另一条排水道，这里地势较高，连接着通往外界的井盖，虽然还余留着没过双脚的积水，但比之前的主排水道要干净得多。
通道两侧倚坐着二十几个幸存者，他们的状态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阿鑫找了个地方让雪儿坐下，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就是通往地面的铁梯，几缕阳光透过井盖孔照进下水道，远远的望去显得那么不真实。
雪儿倚着粘呼呼的墙壁坐下，她两手安抚地摸着肚子，调节呼吸，渐渐的，腹中的胎儿平静下来，不再踢蹬。
坐在附近的几个人已经崩溃了，捂着嘴哭，呜咽声在幽深的下水道里回荡，听得瘆人。
“让让，让让！”一个身穿红色香奈尔连衣短裙的外国女人用蹩脚的中文嚷嚷，从人群里走过，她手里拿着最新款的爱疯手机，靠近井盖的地方。
“哎哎，”一个中年大叔追上去，一把拉住那个外国女人，压低声音提醒。“你忘了阿砚的告诫，别大声嚷嚷，小心上面的怪物听到了，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
外国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密斯财团家的大千金琳达。
保护她的几名保镖都成了丧尸的盘中餐，若不是遇上阿砚，她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琳达受够了这臭味熏天的下水道，她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比任何人都急切的要回到地面上去，可是见识过那些血腥恐惧的场面，她胆儿都吓破了，实在没有勇气独自一人去面对，哪怕她打心里看不起这群平民，不屑与他们为伍。
她嫌弃地甩开中年大叔的手，冷哼：“知道了。”
知道了还那么大声？！
大叔真是快要被这女人气死了，奔逃的一路她可没少给大家添麻烦。
光线灰暗即使看不清楚，琳达也能感觉到大叔的愤怒，她无视地继续往前走，直到那几缕阳光照耀之地，她举高拨了号码的手机，可依然接收不到信号。
“这还有一点水，给你喝。”阿鑫从背包里摸出一只快空的矿泉水瓶，递给雪儿。
“谢谢鑫哥。”雪儿接过瓶子，将仅剩的一口干净的水咽入腹中。
“爸爸，我饿。”旁边一个十岁大的男孩眼巴巴地盯着雪儿手里空的瓶子，舔嘴。
“很快就有吃的了，再忍忍。”格子衫的大哥心疼的搂住饥渴的儿子，安慰。
他的妻子昨晚被洪水冲走了，他想去找她，却又不能丢下孩子独自一人，只能忍痛做了抉择。
雪儿紧了紧手里的空瓶子，准妈妈的她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她多想瓶里的水多一些，好分一口出去。
可是，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先顾自己，她也想保护好腹中的孩子。
她很后悔没有听老公若雨的话，她应该乖乖躲在家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开门的。就因为一时心软，她将危险迎进了家里。
若雨是不是已经回家找她了？外面那么多怪物，他还活着吗？
想着这些，她的眼睛又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