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巧英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王学道心中感动之余,又觉得羞愧难当,小声问她:“不怕丢脸啊?不怕招来别人闲话啊?”
王巧英白了他一眼,同样小声说:“我要是怕丢脸,怕招来别人闲话,还会一次次找你商量吗?我这辈子算是倒霉,怎么就非得看上你。”
这不是情话,胜似情话的样子,使王学道觉得她十分可爱,不由自主去抓她的手。
王巧英倒是没有反对,不过还是提醒他。
“你把具体计划再说说,可千万不能出差子,也不能真把我娘给吓到,她身体不好。”
王学道思索一阵,跟王巧英脑袋碰脑袋商量了起来。
最后,王学道说完,王巧英面有难色。
“让我回家就直接找事跟爹吵架?我有点不敢,我害怕他。”
王学道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步,不这样不行啊。”
王巧英咬着嘴唇想半天,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李宝兰看到王巧英来家里了,她没有直接过来,特意给了王学道和王巧英一些时间。
虽然人没过来,心可都在这边呢,王学道站门口冲她招手,李宝兰赶紧过来。
“巧英来了?下雪没事,等中午时包饺子吧,你在咱家吃。”
王巧英知道李宝兰不拿自己当外人,在李宝兰心里,甚至早把她当成了王学道媳妇。
只不过,现在可没有心情吃饺子。
王学道也没有心情,他得把计划提前跟嫂子说明。
王巧英则要回家进行第一步,她便笑着跟李宝兰说等以后再吃饺子,现在必须得回家。
李宝兰送她到门口,看着走远后,回来看着王学道。
“怎么回事?”
王学道把薛好嘴儿领着小伙上王巧英家相亲的事说了出来,李宝兰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学道又把自己跟王巧英商量好的事说给了李宝兰听,李宝兰呆若木鸡。
“巧英答应了?”
见王学道点头,李宝兰错愕,片刻后,又摇头:“女大不中留啊,姑娘家,一旦对男人动了情,那可真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她能答应,说明她是真喜欢你,以后你可不能负她,否则,嫂子第一个不答应。”
这还用说?
王学道赶紧点头,又皱眉说道:“我寻思,这件事就别告诉学琴了,她心里有事,别让她烦心了。”
李宝兰没有反对,看着小叔子的样子,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她笑王学道想出这个主意太坏,但对付王运喜这样的人,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行得通。
“嫂,这几天,你多跟学琴聊聊,她还小,在有些事上容易钻牛角尖,我是当哥的,有些话对她说不方便。”
李宝兰嗯嗯点头,接着咬牙切齿。
“学道,你说这个谣言会是谁传出来的?这也太恶毒了。”
王学道沉默,其实,他最开始时怀疑是挫冬瓜,毕竟在村里,他跟挫冬瓜结怨颇深。
转念一想,挫冬瓜当时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造这个谣。
不是挫冬瓜,那还能是谁?
如果用排除法的话,王学道另外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刁三。
只不过,没有确切证据前,他不能说出来,刁三再怎么不堪,只是跟他不对付,他不能没证据就乱扣帽子。
毕竟,刁三的大哥是赵红兵,打狗还得看主人,直接找刁三的麻烦,会让赵红兵很为难。
“放心吧嫂子,早晚我会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到时候我绝饶不了他。”
李宝兰也点头,她相信王学道。
“学道,你用不用去白莲家看看?金梦媛突然离开,这对她来说是个巨大打击,不为白莲和金自斌,咱就为金梦媛。”
王学道想也没想就摇头。
他不会去,白莲半点都不为金梦媛想,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她,金梦媛如何能走到这一步?
有金梦媛在村里,他可能会去白莲家,如今金梦媛走了,他绝不会再踏入白莲家家门。
李宝兰倒是没有强求,去是仁义,不去是本义,这点可无厚非,你白莲再怎么伤心,那也是你自己作的孽,如果金梦媛一直不回来,估计白莲会内疚一辈子,甚至因此得病也不稀奇。
就在叔嫂二人说白莲时,就在李宝兰认为白莲会因此得病时,白莲竟然在跟负责打窟窿的泥瓦匠交涉。
此时的白莲手叉着腰,嘴里说个不停,指挥着泥瓦匠们应该怎么干。
如果王学道和李宝兰看到白莲此时的样子,一定会震惊万分,白莲不是该躺在家里伤心吗?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她是如何缓过来的?难道之前她的伤心都是装出来的?
事实上,之前的伤心不是装出来的,丈夫死了,唯一的女儿又因为她胡来而离家出走,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更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白莲能不伤心吗?就算她跟自己的丈夫金自斌没感情,那对一手养大的女儿也有感情,养只狗,养只猫,多年下来也感觉情厚,更不要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可是,白莲明白,如果想看到女儿回来的那一天,如果想等到金梦媛回家,她就得振作。
事实上,还有一件事让她十分伤心,同时给了她更大的刺激。
她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有个人甚至没有露头,甚至都没来看热闹。
这个人就是已经跟她在暗中好了几年的赵红全。
她知道,赵红全不敢露面,这个人一直都伪装得极好,表面上看,他是村里最老实的人,可只有白莲知道,赵红全的老实全是装出来的,他骚主意可多了,特别是在床上。
这种人,对自己的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白莲出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此处,一旦他在这种时候上前,马上会引起大家的猜测,要不然,平时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咋会这么上心?
所以,赵红全注定不会出现,不会安慰她,不会劝她,不会宽她的心。
什么要好一辈子?都是见鬼的话,都是哄骗自己。
白莲能猜到,不用多久,甚至超不过半个月,在某个人们都已经沉睡的夜里,赵红全会悄悄出现,跟她说着有苦衷的话,最终目的还是剥掉她的衣裳,痛快享受一番,然后接着在村里装老实人。
不仅仅是赵红全,后面孟付良、陈合奎会在夜里频繁出现,特别是陈合奎,要不然,他那么上心帮自己开小卖铺干什么?不就是图个夜里来时方便吗?
白莲凄然一笑,一群贪腥的狗罢了!
无所谓,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所谓?丈夫没了,女儿走了,脸面更是没了,她还怕什么?
白莲不用别人劝,她自己把自己劝好,起身开始忙碌。
这个名声尽毁,一无所有的女人,决定等女儿回家。
一年不回,她等一年,十年不回,她等十年,一辈子不回,她就把等待带进坟墓里。
白莲短短时间开始振作,事件的另一个人,平时在村里横行的挫冬瓜,这时候却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哀号不停。
“金梦媛,你等着,等我好起来,天涯海角我都得找到你,非报仇不行。”
“来人啊,来人呀,来看看我,给我端碗水,我渴!”
不管他是骂还是哭喊,都没人过来,他一个光棍,平时名声又不好,谁会搭理他?
所以,挫冬瓜的哀号注定要以帽子岭村持续,直到他完全恢复,能够下地活动为止。
天上雪花变小,气温却在持续下降。
凛冬初到,银白色的雪世界下,帽子岭,所有发生的事,喜、悲,都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点缀。
有了这些点缀,就有了人世红尘,有了世间万象,有了喜怒哀乐,有了芸芸众生!